树洞听着石胖子的陈述,觉得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虽然那翠娥太够恶毒了,但她从哪弄来这么多大洋来引诱大嘴凹的那些人呢?她身后一定藏着一帮不为地下党,也不为大嘴凹众匪所知晓的幕后黑手。
他把自己的注意为投向了那两个陌生男子,决定亲自去与之接触,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石胖子,你知道那两个陌生人的来历么?”
“不清楚,在出逃之前,我只见过其中的一个,是他在半路上把喝醉了酒的我挡住,带到那疤脸婆面前的。”
“从那以后,他跟你联系过没有?”
“没有,直到出逃前,我没有再见到他。”
“二当家,我所讲的都是事实。”
树洞若有所思,把双手靠在后背,低首在石胖子跟前来回踱着方步。他想着定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周围布控着,只有查出这只黑手,才可稳定局势,克服人们的恐慌情绪。
“你暂时先回去,且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声张,如若有人问起你我之间的谈话,你只说树洞约你去看了一眼寨子西边的矮墙。”树洞对石胖子说,“你要想在大嘴凹活下去,必须先按我说的做,否则,你勾结官府的人一起参与叛逃一事,大嘴凹的弟兄不会饶你,青面兽更不会饶你。”
“是,二当家,我知道您是好人,有菩萨心肠。”石胖子唯唯喏喏,心里对树洞在关键时候为他们说话心怀感激。
“但是,因为你们的叛逃,使大寨凹损失七条人命,凌云寺那边四条人命,加上那名陌生男子,共十二条人命,还有那么多人受伤,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记住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知道,我一定不再惹事,您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那现在就赶回去,约好那些人,抓紧时间把这寨墙修好。”
“可是我们都是一些粗人,不会泥水匠的细活,能不能请一个泥水匠来为我们提供帮助?”石胖子显出有些为难的样子。
“嗯!我会向青面兽提出的,你们先把需要的石块等准备好,泥水匠一到便砌墙。”
石胖子回去以后,立即召集另外的人,在寨子西边的周围搬运石块。
“弟兄们,二当家为我们求了情,免了我们的死罪,也免了我们坐那水牢。那水牢我去过一次,那是我与艾草闹僵,他生生构陷我去的。那里的水又脏又臭,双手吊在壁上,脚上绑着石头,身子一点也不能动弹,最可怕的还有蚊子,盯着脸呀、胸脯嗡嗡嗡地像轰炸机乱咬,浑身奇痒又不能用手去拍打,那种感受真像地狱。”石胖子一脸恐怖的情态以及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使那些人想想都毛骨悚然,“所以,我们来砌这墙,不要有任何怨言,我们不是孬种,要好好地将这墙砌成,才对得起二当家。”
“石胖子说得对,我们决不能偷懒,好好干。”
“都是这堵烂墙作的怪,假如沒有这堵烂墙,我们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去搞婊子,让那疤脸婆牵着鼻子走。”
“石胖子,你这该死的,就是你引荐的好事,害得我们人不人,鬼不鬼的。”其中的一个忽然怒气冲冲,上前抓住了石胖子的衣领,抡起拳头就砸,石胖子自知理亏,不也躲闪,任凭他暴打,有几人也围了拢来,朝着石胖子就是一阵乱拳。
“弟兄们,住手。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撒怨气也于事无补。当初大家都被鬼摸了脑壳,只怪自己太想那个。”一个从远处搬石头回来的络腮胡子,见众人围着石胖子暴揍,连忙赶上去,大声劝阻道,“你们想想,大家已成为一条船上的人,坐在船上你争我斗,船就会失去重心而倾翻,不如大家齐心协力,先把船划到岸边,才能看到希望。”
“这位仁兄说得对,现在如果我们在这里胀膀胱气,不齐心协力修好这段寨墙,那么弟兄们啊,咱们的命都会保不住,不值呀!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这才松开石胖子,纷纷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小屁孩。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干活去!”络腮胡子吼道,“这些活只有靠大家才能做好。时间不等人。”
这些人终于静下气分散开来,到各处击寻找能砌墙的石子。一个下午的时光,在垮塌的墙体一侧,便堆起了似一座小山似的石子。
……
树洞沿着寨子里的石子铺就的小道,赶往青石兽的住处,可是没见人影。“他们会去哪儿了呢?”他想着,“坏了,坏了,青面兽是不是要对那陌生男子下手了呢?”树洞有些着急起来,虽然自己已吩咐老志他们看好青面兽不要胡来,但青面兽的那暴戾脾气一旦上来,老志他们也会拦不住的。
树洞急得团团转,要是那陌生男子被青面兽处决,查清与那翠娥联络的线就会被掐断,到时要再去顺藤摸瓜就十分难了。“必须尽快找到青面兽!”树洞暗下决心。
“二当家,”好像是复尘的声音。
“是复尘吗?”树洞环顾了四周,不见人影。
“我在这边,左侧岩边。”复尘从岩隙里探出头来。
“噢,复尘呀,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凌云寺了么?”树洞迅速靠近复尘,问道。
“这边也有受伤的人,那边有曼尘他们,所以派我到这边来疗理伤员。”
“郑书记伤势怎么样?有什么危险吗?”树洞急切地问道。
“没什么危险,但是要取出手臂里的弹片困难很大。”
“要是白云师父在就好了,他办法多,医术也不错!”树洞此时有些伤感。
“是呀,不过,他的徒弟曼尘医术也不差,会有办法的。”
“你看到青面兽他们了么?”
“看到了,他们正押着一个人,去了青面兽为他父母设置灵位的那个山洞里。”
“糟了,青面兽是要用那人的人头奠父母了!快,快跟我去,那人现在还不能杀呀!”
树洞与复尘,急匆匆地朝大嘴凹寨的北面跑去:“但愿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树洞边跑边自言自语道。
去那山洞的路,岩石突兀,他俩在岩石之间上上下下忽高忽低地,近乎跳跃式的跑着。此时太阳已沉入西山,太阳的余光将天空炫耀得五彩斑斓,一只鹰在远处的悬崖边盘旋,对这晚霞还是有点念念不舍。
这两个人根本没法去欣赏这晚霞眷恋着的山色,仍在一鼓劲地往前急跑着,他们已望见对面的山崖间,一些火把已点了起来,虽然此时的天光还是比较的亮,火把的光还几乎看不到,但是在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边,火把的亮光还是把洞口晃动的人影传了过来,投射进两人的眼中。
山间的小路就是那么的奇怪,明明距前面不远的地方,仿佛一眨眼就能到达,而实际走起来,却很长很远,所以山里人有一句谚语叫“望见屋,走得哭”。两个人在这山…弯,不见了踪迹,时而又在另一个意料不到的拐弯处,见到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