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尘告别那老汉,继续挑着柴担赶着路。忽然,听到前面林子里传出一阵喧哗声。他赶紧走了过去,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个人,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怎么死在这里?”
“你看他面目全非,死无全尸,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谁知道呢,如今这世界,死人的事是常有的,死得这么惨还是少见。”
“死在这林子里,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也算是可怜。”
“要不,大家搭把手,我们把他埋了罢,现在天气转热,时间一久发腐发臭,这一带就无法来人了!”
“这晦气的事,我们可不干呢,要埋你去埋。”
听到这些议论,曼尘挤进人群中,垫起脚跟才看到地面上躺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死状十分惨烈:血污满脸,一只眼球已垂至耳根,另一只眼球不见了踪迹;头盖骨上翘,与下面的头部构成一张张开的大口,脑髓浆从那大口中四溅迸出,模糊了整个头部和颈部;血渍像爆米花一般,溅遍周遭的草木和土壤;遍身都有过刀和棒乱砍乱抽的伤痕。
望着触目心惊的一幕,曼尘心中一悚:这死者是谁?死前又经历了怎样的伤害?使其致死的人为何手段这般残忍?
曼尘带着这些疑问,匆匆上路,他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曼尘挑着柴担,来到一个岩坎边。他把柴担从肩上挪下来,倚靠着岩坎放下,用衣袖揩了揩满脸的汗水,吁了几口粗气,然后,翻越过岩坎,拨开岩坎后面的茅草,下面现出一条很狭的小路,那小路通向不远处的溪边。
这显然是一条挑工们踩出来的小路。他们来到这岩坎边,一者可以稍作休息,二者可以越过那岩坎,顺着这条小路来到溪边喝喝水,再用竹筒等自制的水壶取满一水壶的水,在路上备用。
曼尘来到溪边,抬头向四周瞭望了一会,把双手伸进溪里,捧起一捧水,咕咚咕咚地喝进肚子里。溪流的水潺潺响着,里面的水被喝进曼尘的肚里,使他躁热的身体一下子清凉了许多。
喝完水后,曼尘仔细地察看溪流的两侧嶙峋的怪石,这些怪石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并没有被触摸的痕迹。
带着些许失落,曼尘正准备离开返回大道,忽然踩到了一个什么圆滚滚的东西,身体往前一扑,摔倒在杂草丛中。他用双手支起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发现那圆滚滚的东西是一个取水用的竹筒。他弯腰把它拾起,就在他弯腰的时候,瞅见被草丛掩盖的一块岩石下,有人用什么东西凿动过。他快速地拔开草丛,只见旁边一块石头,是人为地搬过来的,便极小心地移动着那块石头。当石头被移开时,一个巴掌大的洞显现在眼前。
他直起身体,在那里伸了个懒腰,借着这个机会,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四周没有异常的情形后,他猫起腰,把手伸进那个洞里。他的手在那里摸来摸去,一直没有找到什么东西,于是他的手准备抽回来。
就在他抽回手的那一刻,他的手被洞壁的一个小石子刮擦了一下,小石子从洞壁滚下来。意外地在这巴掌大的洞里增加一个小石子,里面的空间容不下他的手活动,于是他把那小石子捡了出来,再把手伸了进去,摸到小石子跌落的地方,那里已有一个小洞。他用两个指头组成一个钳子伸进那个小洞,触到一个软乎乎的纸团,可是老是夹不住那个纸团——那个洞太小,两个指头在里面施展不开手脚。他只好一个指头,把小洞洞壁掏宽,再用两指头去夹那个纸团。纸团终于被拽了出来,蚕豆粒般大小。
曼尘把纸团攥在手心里,又朝四周警觉地望了望,发觉没什么动静,才打开纸团看了看,脸色顿时凝重下来。
“凸嘴风大,行人小心!”纸团上豁然写着八个字。这八个字是暗语,而为了传递这条暗语,传递暗语的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坏了,坏了,大嘴凹情形突变了!”曼尘猜忖着,“我现在该怎么办?是把这暗语传给郑欣,还是继续前去打探清楚大嘴凹的具体情况?如果继续去打探情况,一旦大嘴凹里的树洞即凡风形势危急,我一人也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如果现在就去传递这一情报,那大嘴凹的具体情形尚不明确。”
想到这儿,曼尘不由得叹了口气。此时,他忽然想起他的师父与凌云寺的事。假如那时能得到游击队的帮助,或许师父不会死,凌云寺不会烟飞烟灭。“救急如救火,我还是先把这情报告知郑书记,组织力量救援为妙。
于是,曼尘从溪边飞身而起,沿着原路,犹如一阵风一般疾跑回去。
……
曼尘一路狂奔,赶回到凌云寺附近的一个茅棚。茅棚前站着两个荷枪的人,是游击队员的打扮。曼尘没有直接靠近茅棚,而是闪身躲进一块巨石后面,仔细察看着附近的情况。当他确定门口的守卫的确是凌云游击队队员后,才从巨石旁钻了出来。
“柴干火旺,火旺煮茶!”曼尘高声朗道。
“茶浓解渴,进店歇凉!”对方回应着。
那守卫招呼道:“伙计辛苦,可到店内稍歇!”
“口干舌燥,正想喝茶解渴。”
“请进!请进!”
曼尘急急地走进了茅棚。茅棚里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八仙桌,桌边坐着三个人。曼尘从外面的太阳底下进来,感觉有些目眩,只能模糊看到人影。
“曼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曼尘听出是郑欣的声音。
“郑书记,我得到一张纸团,上面写着:‘凸嘴风大,行人小心'八个字,我想现在大嘴凹现在形势不妙,特地飞速赶来,请求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