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署前那块空地,到处都挨挨挤挤地站满了人,而且情绪十分愤怒。李县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神色恐慌地走了过来。
“严惩杀人凶手!”人群中一个人拿着喇叭筒,振臂高呼着。
“严惩杀人凶手!”人群跟着高呼,声音如震山的雷鸣。
“严惩烧毁寺院的暴徒!”
“严惩烧毁寺院的暴徒!”
“反对强行抓丁!”
“反对强行抓丁!”
“反对强征人丁税!”
“反对强征人丁税!”
……
面对排山倒海般的愤怒气势,李县长两股战战兢兢。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静一静!请县长大人对大家说一说。”
现场仍如喷发的火山,口号如雷霆万钧。
“县长大人,聂摄等人已到!”
“快,抓捕归案!”县长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聂摄见形势不妙,把手伸入腰间准备拔枪,只见几个壮汉飞身跃起,如饿虎扑食般将聂摄摁倒在地,用绳子将其五花大绑。聂摄见大势已去,在劫难逃,吓得色如死灰,连连求饶道:“县长大人,饶命呀,饶命!”
“我饶你命,谁饶我命呀!押上去,就地正法!”
县长卫队的几个兵丁,押着聂摄,赶到示威民众面前,只听见几声枪声,聂摄应声倒下。
“各位乡亲,杀害凌云寺方丈天云、护寺白云,烧毁凌云寺的肇事凶手聂摄,已经伏法。我李某人向各位乡亲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类似事件发生!”县长拿着大喇叭,拼尽全力地朗道。
“严查幕后凶手!还我民众一个公道。”
“严查幕后凶手,还我民众一个公道!”
下面人群中又是一阵排山倒海般地口号声。
“现在的情形,我们只能来一个弃车保帅,否则,我们收不了场。”一个戴着银环眼镜的秘书模样的人,对县长说。
“那就依你计策,把团防局局长陈陆给我抓来,一起正法!”
“各位乡亲,大家稍安勿躁,凌云寺事件,是由团防局局长陈陆策划的,他是幕后真凶!”李县长在台上手舞足蹈,“现在,我已下令,将其缉拿归案。”
……
“报告县长大人,陈陆已带领三十多人,携带枪支弹药,从西门外逃。”
“啊!给我派人去追!”
“各位乡亲,幕后真凶陈陆,陈陆,已畏罪潜逃。现在我通令在全县范围内对其实行搜捕。”
……
陈陆领着团防局的三十几号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向西南方向逃蹿。这是出于中共安化地下党组织意料之外的大事变。因此,地下党组织调整了之前的意图,决定暂时中止目前的请愿活动,通知各个小组组织请愿队伍撤离县署,原路返回各自的区域,同时,密切注意这伙人的去向。
中共安化县委组织的如火如荼的抗议请愿活动,显示了安化人民维护正义的力量,极大地震慑了反动当局,反动当局不得不考虑民众的力量,对县政府实行了一系列的改组,把一些带有顽固反共的分子或驱离、或撤职、或软禁。
在山口大嘴凹,一只飞鸽轻盈地落在了聚义堂外面的护栏上。青面兽像往常一样,捉住这只飞鸽,从衣蔸里掏出几颗松子放在手掌心,鸽子欢快地啄着这些松子。青面兽从鸽子腿上解下纸条,急切地展开:
“凶手伏法,陈陆逃离。县城麻。”
青面兽会心一笑,把纸条攥在手里,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
“哥,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呀,难得难得。”
“你看,县城来的消息!”
树洞接过青面兽递过来的纸条,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同时,又有一股悲凉的情绪袭来。
“天云、白云两位师父,杀害你们的凶手已经伏法,你们可以瞑目了!”树洞喃喃自语道。
树洞取出火石,擦燃纸条,往凌云寺方向而立:“你们看到了没,我把这消息呈报给你们,仙游路途上,你们便可无牵无挂了。”
此时,树洞面前仿佛出现了白云亲切慈祥的笑容:白云是树洞的引路人,那是民国三十五年的冬天,北风呼呼地刮着,漫天的大雪肆虐地飞挥着。树洞一个人背着一支火铳,在茫茫的山野里搜寻着猎物,突然他听到有野兽呦呦呦的叫声,于是屏息凝听着,小心翼翼地踩着地面上的积雪,顺着那声音找去。那野兽凄厉的叫声已十分清晰地传到他的耳鼓,那野兽显然已近在咫尺,雪地强烈的反光使人的视线也十分的模糊,根本就发觉不了周围的异常。他只好躲到一棵大树下,背靠着大树,机警地握住火铳。就在此时,他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接着是一个人杀猪般地惨叫。这个意外的场景使他立刻意识到附近也有猎人,而且猎人的火铳走火,伤到了人。树洞从大树下站出来,准备去确定这意外发生在哪个方位,不料他的闪现,却引来了另一声枪响,打中了他的一条腿。
被火铳击中了腿的树洞,本能地发出一阵哎哟的惨叫,脚底一滑,整个人滚下了山。被滚过的地方的积雪随即沿着他身子滚出来的痕迹,排山倒海般的坍塌下去,他很快就被雪埋住。
“这下我要被报销了。”树洞的内心此时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他竭力想拔开堆在自己身上的雪,可是双手就像被锁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了。堆在雪下面的他,逐渐地失去了意识,阎王爷派来的鬼差已将索命索套上了他的脖子。
后来的事,他根本无法意识到。等到他从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身边有一双眼睛,正好也望着自己:慈详充满一股暖意。那双眼睛,正是白云。
在白云师徒的精心护理下,树洞逐渐养好了伤。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树洞,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白云的寺院附近,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