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观音殿。”了尘和曼尘踏上几级台阶后,在台阶边立定。在他们眼前的观音殿,已是瓦砾遍地,瓦砾上布满了厚厚的灰烬,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空前的劫难。
“了尘,你知道天云、白云被害的具体位置么?”郑欣问道。
了尘抬头望了望殿正壁,观音佛虽然已被房顶上的瓦砾和横木砸得面目全非,但依旧屹立未倒,双目仍在烟灰中注视着前方。凭借观音神像,他粗略判断出他们被枪杀的位置。只是殿堂整个都被瓦砾霞盖,要确定具体位置,必须先清理瓦砾和灰烬。
于是,众人开始扒开台阶上的瓦砾和灰烬,先理出一条通往观音殿的通道。
正当他们集中力量清理杂物时,一个人影从他们的身后闪过。
“谁?”曼尘厉声喝道。那人影被这一喝声吓了一跳,脚碰到什么东西后滑倒在地,并滚起一阵灰烬。离那人最近的一个僧侣飞快地扑了上去,把那人压在地上。众人很快就把那人围了起来,虽然那人满脸黑乎乎的尘灰,众僧侣还是认得他:就是这个被权欲黛黑了心的,天云、白云的同门师弟浪云。
众僧侣满腔的怒火顷刻间喷发出来,纷纷抡起拳头,猛命地砸向那浪云。
“你们杀了我吧!”浪云哀号着,“我是凌云寺的罪人!两位师兄是我害的,凌云寺的被毁,我也脱不了干系。我只想着如何取得方丈的位置,不曾想过要害死两位师兄,更不曾想过要把凌云寺给毁了。”
“你这秃贼,引狼入室,伤天害理,你还有脸回到这里来?”郑欣也把拳头捏得格格地响。
“我无脸见人,无脸见人,更无脸见凌云寺及凌云寺里我们朝夕供奉的诸天菩萨。”浪云号泣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郑欣怒火中烧。
“我罪该万死呀,我……”
“你死有余辜!”
“我问你,出卖白云的人,还有谁?”
“我和那人有过几次见面,但他是干什么的,我也不认清。我只知道他的面庞上和下颌均有一道伤疤,面庞上的横着,从嘴角延伸到耳根;下颌上的伤疤有点斜,像一只蝌蚪。”
曼尘从浪云的描述的特征来分析,
初步判断其人的身份。但光靠浪云的一面之词,还不能断定其人是否是他猜测之人。
“那我问你,你还清楚天云、白云被枪杀的具体位置么?”
“我,我记得。当时,团防局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认识白云师兄,只知道有一个叫白云的共党分子,因此他们用威胁恐吓的手段逼迫其他和尚指认白云。可是没人站出来。暴跳如雷的队长命手下人抓来一个小和尚,然后拔出手机抵住小和尚的头部。此时,白云为了不伤及无辜,主动站了出来,孰料其他和尚也站了出来,都说自己是白云。恼羞成怒的队长对准小和尚连开三枪,天云师兄眼疾手快,飞身护住那小和尚。而他自己却身中三枪,丧了性命。”
“那么,白云又是怎样被害的?”
“那队长见有这么多人冒充白云,便叫那大嘴凹的土匪来指认。那土匪从里面出来后,径直指着白云说他就是共匪头子。白云一见到那土匪指他,显得十分惊讶和气愤,正想破口大骂,那姓聂的队长命令手下开枪,子弹从前后左三面分别射向白云,白云也就倒在血泊中。”
“他们又为何要毁掉凌云寺?”
“噢,白云好像提及那土匪叫什么四来着。那群人还从那土匪嘴中得知白云的徒弟曼尘你也是共匪分子,便要凌云寺众僧交出曼尘你,众僧皆围着天云、白云的遗体一言不发。我鬼迷心窍,竟把白云、曼尘师徒经常活动的柴房告诉了他们。他们便押着众香客赶往柴房。他们在柴房周围搜索了一会,一无所获,那土匪献计说可以用火烧,看他出来不。我急忙劝阻说,白云的徒弟曼尘可能跑了,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我们来个守株待兔,就在这儿等,他一定会来这儿的。可那姓聂的队长根本听不进我的话,连忙叫手下拿来火把,扔向柴房。柴房里的柴垛一下子便燃了起来,一会儿整个柴房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群人见火势太猛,纷纷混在香客中逃蹿。”
“我的确为了方丈宝座动过歪心思,想借官府等外界世俗的力量夺取方丈宝座。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凌云寺人际关系处理得差,而且也没有什么建树,凭自己一己之力,永远也无法成为方丈。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要天云、白云两师兄毙命,更没有想到要让凌云寺灰飞烟灭。引狼入室,为虎作伥的负罪感使我整日诚恐不安。”
“你说这些,说明你良心未泯。但是,这不能抵消你的罪责。”郑欣说道,
“你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这我知道,我今日但求一死。”浪云悔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