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岩一个猛扎又钻进了那滚滚浓烟中。大岩压低身子在浓烟的间隙里穿插,他睁开双眼试图看一看周围的情形,可空气中的尘土无孔不入,很快钻向他的眼睛,他只好用衣袖揩了一下,然而衣袖里的烟尘被沾入眼中,弄得眼睛十分难受,他拼命地眨了眨眼,让泪水把烟尘排出,然后再睁眼看看周围的情形。
“曼尘,曼尘!”他低吼道,当他低吼时,一股烟雾从他的口中被吸入他的身体,并呛得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当他猛烈地咳嗽之时,却也听见不远处同样也有一阵咳嗽声。
“我,我在这、这儿。”大岩循声摸了过去,就在此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把附近的烟雾吹稀了些,大岩顺势看清了曼尘的位置:曼尘的腿被一根横木压着,动弹不了。大岩乘着烟雾还没有合拢的机会蹭了过去,终于来到了曼尘身边。
“别慌!”大岩仍低沉地喊道。此时,被风吹散的烟雾又开始从四面八方合了过来,大岩试着搬了搬压在曼尘腿上的横木,可是那横木丝毫未动。
“这可怎么办?一旦烟雾完全合拢过来,要想救出曼尘便难上加难。”大岩在脑海里飞速地想着。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此时,一股山风从谷底吹来,把眼前的烟雾向山腰吹去。凭着视线清晰度的提高,大岩用双眼迅速扫视了周围的环境,他发现那横木被挌在一块坍塌的墙体的基石上,曼尘的左脚并没有被横木死死压住,只是卡在横木与地面的角度形成的空隙间,如果能够扒开脚底下的泥土,被卡住的左脚就可以抽出来。大岩往四周一瞅,只见不远处有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棍,他腾空一跃,把木棍抓在手里,把木棍在地面上滚动了几下,熄灭掉木棍上的火苗,再返身回到曼尘身边,用木棍刨着他左脚底下的泥土。
大岩用力刨着泥土,可是刚刨了一下,那山风突然转向,又把浓浓的烟雾裹着送了回来,使大岩无法睁开眼睛,大岩只好把身体再次压低,尽量靠近地面作业。不料过过火的木棍却很脆,节节断裂成碳粉状。大岩扔了残存在手里的木棍,直接用手指刨着那泥土。曼尘脚跟下的泥土被一点点地刨了出来,大岩低声叫道:“曼尘,你动动脚看看。”
曼尘试图动了动脚,可是那脚好像不听使唤了,横竖挪不动。
烟雾中夹杂的尘粉颗粒此时像下雹子一样,大岩的体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透支,各方面汇聚起来的不利因素正考验着这位在古道上打猎数十年的汉子。大岩压低头贴着地面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接着用双手刨着那些泥土,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刨出泥土粘乎乎的,好像是渗了水。他把泥土捧了一点靠近眼一看,泥土的液体竟然是血,而且还在往下渗。等他再把泥土扔到脚下时,只见血从自己的手指缝里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原来泥土的血是自己的。
大岩顾不上自己的情形,再次试图让曼尘挪挪脚。曼尘再次挪挪脚,感觉脚掌能够转动了。大岩把双手伸过去,帮助曼尘移动着脚后跟,慢慢地将脚拔了出来。曼尘佝偻着身子,只觉得双脚麻得太厉害,一时无法站稳,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岩赶忙将他扶起,往外走去。
那些僧侣在外面始终焦急地等着,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影在浓密的烟雾中晃动,赶紧向人影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搀扶起他俩往外走。终于,大岩和曼尘被带到了烟雾之外。
大岩沉沉地倒在了地上,胸口怦怦直跳。他都全身黑乎乎的,整个人像一个乌雷公。脸颊上的汗渍粘附着烟尘,汗水如雨而下。有个僧侣脱下自己的僧衣,揩擦着他身上的汗水和粉尘。小碧靠近大岩,从腰间取出水壶,揭开壶盖,把水壶口对着大岩的嘴,缓缓地把水送进大岩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