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尘在大岩住处匆匆现身,原本是要大岩给他带路去探那藏着宝贝的岩洞的,不料遇到李聚林的女儿菊儿被烫伤,大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便向大岩提议背菊儿去看郑郎中。之后,他便辗转来到郑欣的住地,也是凌云游击队的驻地。
游击队的守卫得知复尘到来,马上通告了郑欣,郑欣马上出门把复尘迎进屋内。
“郑书记,凡风同志已探知那假钞的出处,同时,也探出一批谍报设备比如录音机,无线电发报机等。”
“太好了。现在全国的解放战争形势对我们极为有利,我们如果有那么一些通迅工具,对于我们及时掌握解放战争的进程和了解我们党的大政方针,是最好不过的。”郑欣兴奋地站了起来,“尽快与凡风取得联系,尽早把那些设备弄到手。”
“还有,携带这些设备来的一个叫鄢建春的人,已被凡风同志的人格魅力所感召,愿意教会我们的人使用这些设备。”
“那就更好。凡风同志的伤势怎么样了?”郑欣急切地说道。
“他的伤势恢复得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不要一个星期,便可以拆架了。”
“那很好,你尽快与凡风同志联系,让鄢建春尽早和我见面。那些假钞,通讯设备,要尽早弄到手,有什么需要,我派游击队员配合。”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不过,除了凡风同志,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事?”
“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如果还有人知道,那些东西就会夜长梦多,所以,我们要快,抢在前面。”郑欣有些着急。
“噢,我只顾汇报工作,差点忘了你的伤势,你的伤势怎么样啦?”复尘急切地问道。
“这也搭帮你的师弟曼尘呀,有他的细心护理,我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说着,郑欣摆了摆他的臂膀,“你看,你看,能活动了呢。”
细心的复尘发现,郑欣在摆动臂膀时表情还是有些痛苦,便说道:“这扮不得蛮,郑书记您还是要好好养伤。”
“好的,我这伤不打紧的,”郑欣笑道。“对了,复尘,去取那些设备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也一起去。”
“好,我去联络一下,确定下来后我用飞鸽来联系您。”
“尽早落实到位,但不可打草惊蛇。”
复尘离去。郑欣在屋子内外来回踱过步:这发报机,收音机等设备,很稀缺,整个县就只有两套,有些交通站,连个电话机都没有,所以传递情报和我党政策,都必须靠我们的同志的两条腿,这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不及时,导致我们的许多工作相当被动不说,还导致我们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损失。如今,有一套这样的设备近在咫尺,怎能不让人兴奋呢?
“报告!”外面一个游击队员急匆匆赶来。
“进来,有什么事?”
“根据古道前沿哨卡的观察,有一队团防局人马正朝大嘴凹方向赶去,人数大约有三十多人。”
“这个时候,团防局往大嘴凹方向赶,想必也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来者不善,走,带领一队游击队员,抄小路赶往大嘴凹。”
郑欣立刻召集十个多游击队员,穿越一片丛林,风风火火地朝大嘴凹方向奔去。这丛林林荫蔽日,林中的小路已被藤蔓荊刺封禁,前方的队员只能解下佩在身上的刀子,左冲右突地砍开藤蔓荆棘,艰难地向走。前方的队员累了,后边的队员补上去,他们采用滚车轮的战术,与藤蔓荆棘抢夺时间。
丛林被他们抛在身后,眼前却又有一道沟壑,异常陡峭。一个队员从腰间取下攀崖索,把带钩的那一头,用力甩向沟壑的顶端,再用力拉了拉,第一个纵身攀缘在那沟壑上,只见他如猿猴般在沟壑上向上登攀,不一会儿便登了上去,站在顶端挥手示意其他队员上去。队员们一个又一个地站在顶端,剩下郑欣和另外一个队员还在下面。
“若是平时,我也很快能攀上去,可是这手臂的伤,让我无法用劲。”郑欣想。
“郑书记,我来帮你。”旁边的那个队员,用绳头把郑欣的腰部系住,然后也攀上了那沟壑。两个壮汉的身子挺沉的,那个队员每向上攀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上面的队员见此情景,也帮着向上拉索,可那绳索有点不听人的使唤,左右摇摆,两个人的重心掌握不住,他们时不时地磕着沟壑边的岩石。为了不让郑欣磕伤,那队员总是用自己的身体贴在郑欣身子的底下,或用腿把郑欣往上翘起。
他们终于上了那沟壑的顶端,和郑欣一起攀缘的那名队员被磕得鼻青脸肿,郑欣望着他,心里很痛。
在那沟壑顶端,便能俯瞰到大嘴凹的寨子:一队人马,正熙熙攘攘大摇大摆地往寨门赶去。
事不疑迟。郑欣指挥大家马不停蹄地沿着被草丛淹没的小路往山下赶着。他们沿袭着穿越丛林的滚车轮的战术,踩开草丛,急速地行进着。
团防局的人马已抵近大嘴凹的寨门。大嘴凹寨子城墙上的守卫早已把寨门关闭,并在城头燃起了烽火。
“快打开寨门,饶你们不死。”
“要想进寨门,除非你们从我们的身上踩过去。”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弟兄们,给我冲。”团防局的头目,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慢着,这样强攻,我们肯定会吃亏,不如我们想想法子。”满脸横肉旁的一个瘦个子道,“上面的人听着,你们大嘴凹的人,私自扣押党国要人,是目无党纪国法,只要你们把人给我们交出来,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
郑欣已能听得着那伙人的谈话声。“注意分散隐蔽,不得万不得已,不许打草惊蛇。听我号令行事。”郑欣把声音压得很低,游击队员把郑欣的话一个个地传递下去。他们隐蔽在草木之中,密切地注视着团防局的一举一动。
“你们胡说什么?我们大嘴凹有党国要人,可我们没听说过。”寨墙上的守卫回应道。
“你知道个屁,让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瘦个子道。
“我们当家的有事,你们跟我们说也一样。”
“臭仔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是么,我看你是活腻了。”满脸横肉气急败坏,从腰间拔出手枪。瘦个子忙拦住道:“局座,您别冲动,大人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小兄弟,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我们这次来,不是跟你们对着干的,只是奉命行事,只要你们当家的,交出一个人,便没事。”
“谁在下面大呼小叫的?我,青面兽,就是当家的,怎么啦?”
“噢,当家的,我们得到情报,说你们大嘴凹截留了一名党国要人,我们是奉上司之命,前来请他回县城的。”
“我们这儿没有你们所说的什么党国要人,只有我们自家的弟兄。我看你们找人找错门了!哈哈哈哈!”
“我们的情报不会错,他就在你们大嘴凹。”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说没有什么党国要人,难道我骗你们不成?”青面兽站在寨墙上,望着寨子下的那群人,轻蔑地说道。
“青面兽是吗?今天我看你是活过头了,不知死活了是么?”那满脸横肉的局长按捺不住了,“别怪我的枪炮不长眼。”
“局座,这事急不得,急不得。”瘦个子连忙堆着笑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么?说了这么多,管用么?他们是油盐不进,跟他们在这儿讲理,是秀才遇上兵。”那局长驳斥道,“三句好话不如一个马棒棒。”
“青面兽,中统局蓝衣社成员鄢建春,你交还是不交。”
“我不知什么蓝衣绿衣,也不知什么鄢建春鄢建夏。”青面兽侃道,“我只知大嘴凹有兄弟。”
“强词夺理。前段时间蓝衣社在山口建立了一个阜鹰站,四个成员中有一个被你们打跑,一个被打死,一个被打伤,还有一个没与他们在一起侥幸逃脱。这个被打伤的人就叫鄢建春,他是第二号人物。”
“这些家伙怎么会晓得这么详细?”青面兽想着。
“我们并没与其他什么人有过交手,只是清除我大嘴凹个好叛徒。”
“青面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瘦个子道。
“我屁,我大嘴凹从来不跟那伙人往来,交什么交。”
“那好,弟兄们,准备好家伙,给我冲。”局长火冒三丈,下令开火。
“弓箭手准备,来一个射一个,来两个射一双。”
郑欣见大嘴凹的人与团防局的兵丁已剑拔弩张,轻声传令左右做好战斗准备。
“呯呯呯,”团防局的人率先开火,寨子顶上的弓箭手有两个应声倒下。
“打!”郑欣高声命令道。
团防局的兵丁没提防后面枪声响起,一下子便被搁倒了三五个。
这群在县城里横行霸道惯了的团防兵,哪里见到过这个阵仗。一听见后背枪声响,他们个个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屁滚尿流。那满脸横肉的局长,见团防兵四处逃蹿,举起手枪朝天鸣放了几枪,吼道:“别乱跑,给我顶住。”可已根本起不了作用。曾经是威风凛凛的一支队伍,此时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就只有三五个。
“局座,兵败如山倒,我们还是逃命要紧。”瘦个子颤颤惊惊地在旁边对局长说。
局长环顾了四周一下,寨子城墙上弓箭如雨而下,把逃散的团防兵一个接着一个射倒,而丛林中的枪口喷出的火舌也神出鬼没,使得团防兵抱头鼠窜。
“再这样下去,全都要报销在这里了。”瘦个子急眼了,“局座,你不要命我要命,我先走了。”
“混账东西,”局长嘴里骂道,心里也急得要命,但一想到三四十个团防兵要是就这样没了,又很是不甘。
“我们不是要消灭他们,只要达到了救援的目的就行。”郑欣吩咐游击队员给他们留出一个缺口。团防兵见有一处缺口没有枪声,便朝那边蜂涌而去,那局长顾不上前思后想,逃命要紧。等闲一防兵逃的差不多了,缺口处才响起密集的枪声。
“幸亏走得快点,要不然就没命了。”逃出来的那些兵丁暗自庆幸,更加急不可待地逃着。
那满脸横肉的局长,带着十几名团防兵丁,落荒而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瘦个子自言语地低咕道。
“同志们,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快速清理战场,撒退。”郑欣满是胜利的喜悦。
“好汉请留步!”青面兽从寨子里出来,朝郑欣走去。
“也好,我也该与大嘴凹大当家会会面了!”郑欣想。
“同志们请回吧,我去会会青面兽他们。”郑欣交代其他游击队员说。
游击队员中有人说:“郑书记,青面兽有时侯有点反复无常,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
“青面兽容得下树洞,不,凡风同志,也必定容得下我。我没事,你们放心。”
“那你得小心呀。”
“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游击队员纷纷退去。
树洞、鄢建春也跟在后面赶来。树洞欲开口叫郑欣,郑欣却给树洞递了个眼色,让他别作声,树洞会意,停在了青面兽身边。
“你是大当家青面兽对吗?我郑欣。”郑欣伸出他未受伤的手。
“幸会,幸会。好汉出手相助,我青面兽感激不尽。要么,大家进寨一叙,好吗?”
“好啊!”
“请吧。”
青面兽把郑欣迎进了寨子。“好汉,你孤身一人进我寨子,不怕我把你抓起来蒸馒头吃?”
“怕么?怕我就不会来哟。”
“好胆量,我青面兽佩服。”
“咦,你的手怎么回事?”
“上次追击大嘴凹叛匪时受的伤。”
“噢,那么说来,上次也是你带着你的人把我大嘴凹的那些叛徒给逮着的,英雄!我青面兽眼中的英雄,幸会,幸会。”
“英雄不敢当!”郑欣自谦道。
“郑英雄三番五次帮我青面兽,我青面兽感激不尽。说,你对我有何企图?为什么要帮我?”
“我能有什么企图呀?大嘴凹的各位弟兄,都是因生活所逼,被迫聚啸山林的,大嘴凹有难,我岂能不帮呢?”
“说得好听,”青面兽面对怒气,“天下怎么会有这般不求回报的事?你不说实话是么?来人,给我把人绑喽。”
树洞在旁边为郑欣捏了一把汗,欲开口为郑欣求情,郑欣示意树洞不要乱动,他要看青面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人称青面兽反复无常,说变脸就变脸,莫非是真的?”
“人家爱说就让他去说,反正今天你不说出你多次帮我青面兽的目的,今天我就把你绑定了。”青面兽仍是一脸愠怒。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干什么事情都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像青云、白云他们那样,别人有难处,我一定会帮一把。”郑欣仍不卑不亢。
“青云、白云他们信佛,佛家弟子慈悲为怀,讲普度众生,你是哪一路神仙?也讲慈悲为怀?”
“我不是哪路神仙,只是像大岩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我不想跟你废话,绑了,绑了,押去坐水牢。”
“大当家,大哥,你怎么又提坐水牢的事,水牢你不说要废了的么?”鄢建春从旁边说道。
“你懂个屁,像这样的不怀好意的人,我要让他把我的水牢坐穿。”
“看来青面兽已铁下心来,非要让这郑英雄坐水牢了。”鄢建春心里着急着想。
“青面兽也在作戏,他口口声声说要把我绑了,却未见动静,说明他还在试探自己的忍耐性。”郑欣也在想。
“青面兽,我既然落入你的掌心,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郑某光明磊落,心里从不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