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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婉芝让徐红玉坐下后，自己去碗柜里找来两个碗，排队打饭去。不久，她端来了两碗饭，都是一个馍和一份土豆炖肉。两人边说边吃饭。徐红玉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食堂里的饭菜实在没法跟她家里的比。虽然食堂吃饭不收费，但却不许倒剩饭。谁被发现倒剩饭，不仅被罚款，而且以后再也不许到食堂来吃饭。因此，饭量小的学生，一般都是上顿剩了下顿吃。如果徐红玉这顿午饭剩下了，晚饭她肯定不会再来吃，赵婉芝就得替她吃剩饭。赵婉芝的家庭状况还算过得去，吃别人剩饭的事也不曾有过，因此，她不想替徐红玉吃剩饭。她寻思，给徐红玉打碗菜汤来，也许徐红玉就能把饭吃完了。想到这，她对徐红玉说：“大小姐，你慢慢吃，我去给你闹碗菜汤来。”
这时，王凌梅已经来到食堂，准备打饭吃。她看到身穿裘皮衣的徐红玉，很显眼地端坐在椅子上，赵婉芝像个丫鬟一样小心伺候着徐红玉，心里就不舒坦。她冷笑道：“哼，瞧她那个球势样！”球势，就是高傲、不可一世的意思。
王凌梅打了饭，端着碗，四处看什么地方有空位置可坐。这时正是吃饭的高峰期，食堂里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人，只有徐红玉边上还剩下两个空位子。她实在不想跟徐红玉坐在一起，但别的地方又确实没有空位，她只好端着碗朝徐红玉那边走过去。她快要到徐红玉身边的时候，赵婉芝风风火火地端着一碗汤过来，嘴上还说道：“大小姐，等急了吧？汤来了。”
赵婉芝的这话，王凌梅听起来感到特别刺耳。她对徐红玉的厌恶感忽然达到了极点。她出其不意地伸出一只脚去，绊了赵婉芝一下。赵婉芝突然脚下被绊，便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两步，一失手，将一碗汤全洒到徐红玉的身上，碗也落到地上，摔个粉碎。徐红玉惊叫着站起来躲闪，可已经来不及，她右胸和胳膊处的裘皮衣被汤弄湿了一大片。
“大小姐，我该死，我该死！”赵婉芝哭丧着脸，向徐红玉连连鞠躬。除此之外，她不知如何是好。徐红玉也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这件裘皮衣是她父亲去年冬天给她买的，价值不菲，她非常喜欢，现在才穿了一个冬天，就弄成这个样子，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结果，也出乎王凌梅的意料。如果有人发现是她使的坏，要她赔这件裘皮衣，她可赔不起。想到这，她便端着碗转身，想离开食堂。韩孝生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放下碗筷，跑过来，拦住王凌梅，大声质问道：“王学督辅，你为啥要这样！”
“我咋了？”王凌梅瞪了韩孝生一眼。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便连珠炮似地说道：“奴才失手，弄湿主子的裘皮衣，活该！这跟我有啥关系？你来问我干甚了？她是你啥人？你心疼她？那你咋不去替她买件新的？”
韩孝生听了王凌梅一连串的问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王凌梅见她的攻势起了作用，便趁韩孝生还没回过劲来，端着碗快步走出食堂，扬长而去。韩孝生对着王凌梅的背影，说了一句“你这人真丧啊”，便回到徐红玉那边去。真丧，就是真可恶的意思。
在食堂里吃饭的学生都围过来看热闹。有些平日里看不惯徐红玉的学生，现在见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觉得解气，站在一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而大部分同学见徐红玉没了往日的“球势样”，都怀着一颗恻隐之心，替徐红玉感到惋惜。
正当徐红玉、赵婉芝和韩孝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大师傅提醒道：“俺在钱老爷家当过差，一次钱老夫人的裘皮衣被雨淋了半透，就叫人拿到鼓楼那边一家叫‘富贵修衣坊’去打理，过后取回来，还跟新的一样咧！”
听了这话，韩孝生对赵婉芝说：“你快带大小姐到你的宿舍去换件衣服，俺拿裘皮衣去鼓楼打理。”
“好好好！”赵婉芝连声应答道。她拉着徐红玉的手，离开了食堂，快步往女生的宿舍走去。韩孝生也跟在她们背后一起走。赵婉芝领着徐红玉，进了宿舍。她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让徐红玉换上，然后将被汤弄湿的裘皮衣拿出来，递给韩孝生，说：“给，你快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