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孝生跟着林淑雅,往办公楼走去。路上,林淑雅问道:“韩同学,你和徐红玉同学是不是很熟悉?”
“是的,林先生,俺们小时候在徐沟,就一起念私塾。”韩孝生答道。
“你们两个关系咋样?”
“嘿嘿,”韩孝生傻笑两声道,“不瞒林先生,俺一直都喜欢她,可她瞧不起俺。”
“这是为啥?”
“俺爹是她家的长工。”
“哈,”林淑雅轻笑一声道,“这就难办了。虽说现在是民国了,推翻了封建帝制,但门第观念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
不久,他们到了孙校长的办公室。林淑雅让韩孝生将徐红玉的事说了一遍。孙校长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道:“中午,有个姓梁的军官到我的办公室来,问了徐红玉同学的情况,又问了她家的地址。因他说是徐红玉同学的表兄,我才将徐家的地址告诉他的。没想到他却是个骗子,要打徐红玉同学的主意。”
“孙校长,这事您看学校能做些什么?”林淑雅问道。
孙校长一拍桌面,站起来道:“都民国了,我就不相信,他拿着枪杆子就能欺男霸女!如果徐同学不愿意,他还能把人抢走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的。”林淑雅提醒道,“去年刚开学,四班的一名女同学被一个外地的富商看上了,她的父亲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了。结果,这名女同学只好退学,嫁给了那个富商,被富商带到外地去了。”
“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孙校长有些激动道,“我们是阎大都督开办的新学,学生都是振兴山西的资本,岂能让她们成了权势的玩物!”
“那我们具体能做些什么?”林先生问道,“比如说,能否让高层下个文件、命令之类的,以便学校保护这些女学生?”
“唉,这谈何容易?”孙校长叹气道。他沉思了几秒钟,坐下来道:“你们先回去吧,将这件事了解清楚了,再来报告给学校。到时我们开个会,研究研究看咋办。”
从孙校长的办公室出来,林淑雅对韩孝生说:“孙校长有他的难处。你不是跟徐红玉同学关系不错吗?这几天,你多往她家跑,掌握事情的发展情况,回来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告诉我。就算学校没办法,我和班上的全体同学,一定会全力帮助徐同学的。”
韩孝生向林淑雅鞠了个躬,道:“谢谢林先生!俺吃过晚饭就去徐红玉家,将林先生的话转告给她。”
韩孝生到食堂去吃过晚饭,又回到教室去。他今天缺了几节课,就向许晋铨借来课堂笔记,抄了一遍。他见时间已经不早,想马上到徐家去。他知道,按照徐家的规定,大门晚上关上后,就不许外人进入。他想了想,又写了一张纸条,放进口袋里去,然后离开学校,赶往徐家。当他到达的时候,徐家大门果然已经关上。徐家院子大,围墙高,不通过大门,要跟里面的人通消息是不可能的。韩孝生只好去敲门。守门人老关将大门打开一条缝,看见是韩孝生,就问道:“孝生,天晚了,你有啥事?”
韩孝生不敢直接说要见徐红玉,只好说:“你把俺爹叫来,俺有事。”
老关将门关上,进去叫韩大柱。不一会儿,韩大柱出来,看见儿子,问道:“又有啥事了?”
韩孝生从口袋里掏纸条,交给他爹说:“你把这交给方嫂,让她交给大小姐。”
韩大柱接过纸条,问道:“你要干甚了?”
韩孝生知道他爹胆小,就说:“不干甚。学校说要救大小姐,让我来传话咧。”
韩大柱将信将疑,拿着纸条进门去了。他到厨房去,正好方嫂在为徐红玉准备洗澡水。他将纸条递给方嫂,说:“这是大小姐的。”
“谁给的?”方嫂问道。
韩大柱知道方嫂不喜欢他儿子,就打马虎眼道:“俺也不知道。”
方嫂放下手中的水勺,拿着纸条,跑到徐红玉的房间去,将纸条递给徐红玉。徐红玉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裘皮衣已送去打理,给你契约。门外等。
徐红玉看了纸条,知道是韩孝生来了。整天下午,她的头脑都是昏沉沉的,几乎将裘皮衣的事给忘了。看了韩孝生写的纸条,她恍惚觉得,今天要是她不穿这件倒霉的裘皮衣,也许不会弄出那么多事来。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她拿着纸条,出了房间,脚步轻飘飘地朝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