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德回到家,徐夫人和女儿徐红玉正在厅屋里翘首以盼。徐厚德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对徐夫人说:“玉儿的事有法子了,有法子了!”
“老爷辛苦了,先进来喝口茶,再慢慢说。”徐夫人说道。
方嫂看见徐厚德回家来,就赶紧过来倒茶,然后拉着徐红玉走开了。徐红玉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后,听着厅屋外她爹娘的谈话。徐厚德喝了一口茶,说:“陈团长说,这事找阎大都督就一定能解决!”
徐夫人听了这话,叹口气道:“唉,老爷也是一时糊涂了。大都督衙门的门是朝啥方向开的,俺们都摸不清,咋就能让大都督替玉儿说话了呢?”
徐厚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夫人好。当时他喝了酒,一听陈团长说,只要找阎大都督就能解决问题,就高兴过了头,并没有琢磨如何才能跟阎大都督攀上关系。这样想来,这个陈团长也是在踢皮球,而且踢皮球的水平还挺高的,一脚就将皮球踢到山西的最高当局那里去了。他想了想,叹气道:“唉,还是昨天那句话,就用金钱铺路吧。”
徐夫人说道:“昨晚我听老爷说,拉上这个陈团长的关系,都花三四百块钱了。要跟阎大都督拉上关系,那要花多少钱啊?”
听了夫人的话,徐厚德寻思,钱对他来说倒不是个问题,问题是哪有这跟大都督拉得上关系的门路,因此,一时没有回答夫人。徐红玉在房门后听了半天,没听见父亲说话,着急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她父亲撒娇道:“爹,你就是心疼你的钱,不心疼俺!”
女儿的话提醒了徐厚德。他一拍大腿,说道:“只要跟阎大都督拉上关系,只要能使玉儿幸福,花多少钱俺都不心疼!”他扭头看见了桌面上的托盘里的猪头,他嗅了嗅,似乎嗅到了一丝腐臭味。这时,韩大柱正扛着一口烧水锅往厨房走。徐厚德着问道:“咋了?”
“前两天这口锅有些漏了,俺扛到铁匠铺去补,现在补好了。”韩大柱答道。
徐厚德指了指那个猪头,说:“你去烧一锅水,把这猪头洗剥洗剥,今晚吃了吧。”
“行唠!”韩大柱扛着锅进了厨房,一会儿出来搬猪头。他双手搬起猪头,想了想,说道:“老爷,咱们要是吃了猪头,就等于接受人家的聘礼了。”
听了这话,徐红玉冲过去,双手住抓猪耳朵,将猪头扔到地上去,生气道:“泼散!”(去死吧!)然后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嘭的一声关上门,躺在床上哭了起来。她想,父亲倒是愿意为了她的事花钱,可是父亲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的,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只要这聘礼一天不退掉,她每时每刻都在受煎熬。
这时,方嫂推门进来,喊道:“小姐。”
“你出去!”徐红玉没好气道。
“是,”方嫂往后退了两步,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天,孝生说,学校要帮你。你有事,写个纸条给俺,俺送到学校去给他。”
听了方嫂的话,徐红玉忽然觉得父亲做事太过斯文。既然她不同意这门亲事,就直接将聘礼退回去给那夜叉军官就行了,何必圪溜拐弯地去找这个、托那个呢?
“好哇,你等的!”徐红玉说着,从床上跳起来。她拿来一本作业本,从上面撕下一张纸,拿起毛笔,用小楷写道:“韩孝生,你来我家,帮我把那个夜叉的聘礼退回去!”她把纸条折起,递给方嫂,道:“你现在就去学校,把这个给他!”
“是,小姐!”方嫂接过纸条,出了徐红玉的卧室。
徐厚德和徐夫人还在厅屋里。猪头又被韩大柱放回桌面上的托盘里去了。徐厚德见方嫂拿着一张纸条,就问道:“方嫂,大小姐叫你干啥去?”
“哦,”方嫂撒谎道,“大小姐让俺到学校去帮她请假。”
“那你去吧。”徐厚德挥手道。
不久,方嫂赶到了学校。韩孝生正在操场上跟同学打篮球。方嫂直接走进篮球场去叫人。许晋铨正在跨步上篮,韩孝生抢上前来阻拦。方嫂大步朝韩孝生走去,被运球冲上来的许晋铨撞了个满怀,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惹得场外的观众里爆发出一阵轰笑。方嫂骂道:“你们这帮二圪烂,真丧了啊!”二圪烂,就莽撞粗人的意思;真丧,就是真可恶的意思。
韩孝生见是方嫂,知道是徐红玉派来的,就急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问道:“方嫂,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