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洪劝业和马进跑步出了校门,然后朝大南门的方向跑去。他们出了大南门,不久便追上那一个班的士兵。他们看到,士兵们并不积极往南去。他们走走停停,一个大个子兵问那个姓阚的班长:“班长,俺们真的连夜赶去徐沟?”
阚班长的脸上露出了邪笑,道:“嘿,梁军爷今晚还等着跟徐大小姐进洞房咧,不去咋办?”
大个子兵说道:“就算俺们今晚赶去了,也赶不回来,那梁军爷还等得及?”
“赶不回来也得赶!”阚班长道。
另一个士兵说道:“这样赶路,半夜走不动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俺们是军队!没住的,就露营!”阚班长道。
大个子冷笑道:“哼,露营?班长,就俺们这几个人,这几条枪,黑天瞎火的,遇上土匪了,都得没命!”
阚班长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那行了,咱们到前面找个客栈住上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去。”
不久,他们来到一个无名小镇,天快黑了,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洪劝业和马进也在同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洪劝业和马进便起来,向房东买了几个馍馍,放几个进口袋里揣着,准备在路上吃。他们抢在那些当兵的面前,朝徐沟赶去。
再说韩孝生到孔老先生家去拜寿,喝了很多酒,宴席上就醉倒了,躺在孔老先生家呼呼大睡。他自然不知道,许晋铨蹬着三轮车,带着徐红玉和赵婉芝来到他家门外,大闹了一阵的事,就连此后他妹妹韩小妮来找他,他也不知道。到了晚上,韩孝生还没回家,韩小妮才将韩孝生在孔老先生家喝醉了酒的事,告诉了她爹。韩大柱叫上二儿子韩顺生,到孔老先生家去,将韩孝生架回家来。韩孝生在自己家里继续酣睡,直到第二天中午12点多钟。
此时,韩小妮已经吃过了午饭,打算到河里去洗衣服。她翻弄昨天的脏衣服时,从她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了徐红玉给她、让她转给她哥的方帕。她拿着方帕,走进卧房,见他哥还在睡觉,就到床前去推她哥,喊道:“哥,你快醒醒!”
韩孝生被推了几次,终于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干啥呢?这是甚时候了?”
“你都快睡了一天一夜!”韩小妮说着,将方帕扔到床上去,道:“这是大小姐给你的。”
听了这话,韩孝生从床上跳了起来,拿起方帕,急切地问道:“你说甚了?”
“说甚了?”韩小妮没好气道,“大小姐昨天来了,要见你。爹不让她进门,她以为你不愿意出去见她,她哭咧!这是她让俺给你的。”说完,转身要走。
韩孝生跳下床来,上前拦住韩小妮,瞪大眼睛,大声说道:“那现在大小姐在哪呢?”
“在哪?早走了!只怕这会早到了太原府!”韩小妮跟她哥一个脾气,推开韩孝生,就往卧房外走。
韩孝生转身冲韩小妮的后背吼道:“那你咋不叫俺!”
韩小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也对她哥大声道:“咋没叫你了!俺瞒着爹,跑到孔老先生家去叫你了!你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咧!大小姐不见你,哭得可伤心咧!恓惶着呢!”说完,转身大步走出卧房,端着脏衣服,到河边洗去了。
韩孝生回到床边,弯腰从床上拿起徐红玉给他的那块“爱的方帕”,只见上面写着三竖排字:
赠吾之所爱韩孝生
吾以爱故不惜舍身
徐红玉
看到这,韩孝生的泪水夺眶而出。前天晚上,他刚答应徐红玉要写一百张“徐红玉,我爱你”的纸条,但他却不长脑子,宣纸还没买到就被父亲骗回老家,跟徐红玉不辞而别。昨天中午,自己又在孔老先生家喝了那么多酒,昏睡不醒。自己说话不算数,而徐红玉却信以为真,不仅为他绣了一块“爱的方帕”,还大老远地跑来徐沟找他,可由于自己的愚蠢,徐红玉连自己的面都没见上,她该有多伤心啊!
“红玉!红玉!”他喊了两声,突然举起双手,猛地朝他那还有些生疼的脑袋砸去,接着一屁股坐回炕上,倒下去,拉过被子捂着头,伤心地失声痛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太恨自己了。他脑子里想象着徐红玉哭成泪人的样子,不停地责骂自己是“气蒙心”(白痴)、“奈球货”(蠢货)、“日捣鬼”(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