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红玉在路上走着,想着刚才易夫人羞辱她人格的问话,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她想,女人活在世上真是难,不仅要寻找爱她的男人,就算找到了,还要跟婆婆处好关系。徐红玉是不能走路的人,走不远,她就累了。幸好这时一辆黄包车从边上过,车夫问道:“要车吗?”
“要。”徐红玉说。黄包车停了下来,徐红玉上了车。车夫问:“去哪里?”徐红玉不想去上学了,就说:“城西南徐家。”车夫知道城西南住着富商徐厚德,不久,就拉着徐红玉到了家。徐红玉下了车,回家去,让方嫂出来付钱。
徐夫人见女儿没到放学时间就回家来了,而且满脸不快,就赶紧上来问道:“玉儿,出啥事了?”
徐红玉趴在徐夫人的怀里,哭开了。哭了一会儿,她说道:“娘,女人为啥要嫁人?俺不想嫁人了。”
徐夫人将女儿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生儿育女,繁衍不息,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你看,我嫁到你们徐家来,不也是挺好的吗?”
傍晚时分,易笾琏来了。他对徐红玉说:“俺有些头疼,在房间里面睡觉。隐隐约约听见你们在外面说话。后来俺觉得好些了,就起来,听俺娘说,她跟你说了两句话,你不喜欢听就生气走了。俺娘就是那种人,爱唠叨,你别理她就行了。过一会,她自己都忘了她说过啥话了。反正往后,你跟俺过,又不跟俺爹娘过,是不?”
“反正往后,你跟俺过,又不跟俺娘过”的话,让徐红玉吃了一颗定心丸。易笾琏能说会道,巧舌如簧,不一会儿又将徐红玉哄高兴了。徐夫人见徐红玉又有了笑脸,心想,这个女婿可算是找对了。
一天过去了,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易家举办舞会的时间了。吃过晚饭,徐厚德也换上了一套西装。这西装,是徐厚德专门为今晚的舞会买的。他雇了两辆黄包车,带着夫人和女儿到“新英格兰大酒店”去。易家夫妇和儿子,在酒店大门内迎接宾客。易夫人见到徐红玉,亲切如故,就像啥事也没发生过那样。徐红玉想,也许就像易笾琏说的那样,易夫人已经忘了她说过啥话了。
当年,男女搂在一起走旋转的西洋交谊舞步,在冒险家的乐园——十里洋场的上海滩非常时髦,可在内地的太原城并不流行。当易官绶宣布舞会开始,乐队进行演奏时,偌大个舞厅,只有几对权贵夫妇在里面跳,大部分人都在一边或坐或站,表情怪异地看着跳舞的男女们。徐厚德夫妇不会跳舞,也只好忍耐着站在一边观看。
易笾琏上前来邀请徐红玉跳舞。徐红玉红着脸推脱道:“我不会。”
易笾琏说:“不会,我教你。”说着,拉起徐红玉的手,就走进舞池去。他们牵手、搂腰搭肩,走起步子来。易笾琏说:“挺简单的,左边一步,右边一步,我进你退,我退你进就行了。”
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会跳,看到易笾琏和徐红玉跳起来,就都为他们鼓掌。
易官绶在官场上混了多年,普通的舞都跳得不错。由于易夫人不会跳舞,他也只好陪着夫人坐在一边,看着别人跳。当他见儿子跟徐红玉上了场,便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见徐红玉虽然不会跳,开始舞步也有些凌乱,但是她的乐感却天生的好,不久就踏准了鼓点。易夫人见易官绶看得专注,便冷笑一声,站起来,去跟其他太太们说话去了。一曲终了,易笾琏牵着徐红玉的手,来到他父亲面前,问道:“爹,俺们跳得咋样?”
“不咋样。”易官绶说,“教你那么多次,还是没啥长进。”
这时,乐队又演奏起来了。易笾琏正想拉着徐红玉接着去跳,易夫人走回来了,对易笾琏说道:“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到外面去走走吧。”说完,不管儿子愿意不愿意,拉起儿子的手,就往外走。
易笾琏没办法,只好对徐红玉说:“俺一会就回来。”就搀着母亲往外走。
徐红玉被晾在一边,正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易官绶一把抓住徐红玉的手,将她拉进舞池里,说:“琏儿的舞没学好,我来教你。”然后搂着徐红玉的腰,踏着鼓点,迈起步来。徐红玉虽然感到尴尬,但也只好随着易官绶步子起舞。
徐红玉感觉,易官绶的舞步确实要比他儿子的自然,但是,手上用的劲却要比他儿子大得多。他的左手捏得她的右手生疼,他的右手按得她的腰发酸。渐渐地,徐红玉感觉易官绶将她越搂越紧,他们的脸都快要贴到一起了。他的步子也越迈越大,他的大腿不停地磕碰她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