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易笾琏吃过早饭,来到学校,发现学校许多教室都是空的,他们班有一多半的同学不来上课。连黄瑾也不在。老师来到教室,见学生不多,就让学生自习。易笾琏离开学校,坐着老吕的黄包车,到了花柳巷的南端。那里经常有些二标子(小流氓)聚集。他下了车一看,果然有十来个二标子围在那里无所事事。他走到那些人的近前,说道:“俺有一桩事,每人两块钱,你们谁跟俺干?”
为首的二标子见易笾琏虽然身材魁梧,但说话举止,却没有一点江湖味,就知道他是不能成事的,便歪着脑袋说道:“先说干啥事。”
易笾琏双手叉腰道:“跟俺到警察局劫狱去!”
为首的二标子冷笑道:“哼,到警察局劫狱?每人20块钱也没人跟你干。”说完,准备走开。
“行了,每人5块钱,咋样?”
为首的二标子说道:“那你就先给钱吧!俺有10个人,一共50块钱,拿来哇!”说着,向易笾琏伸手过来。他说这话,只不过是想骗易笾琏的钱而已。
易笾琏从口袋掏出20块钱,递给那个二标子,说:“先给20块,事成后再给剩下的30块。”
为首的二标子接过钱,说:“你坐车,俺们走路,你在驴市口等着,俺们一会到那找你。”说着,朝其他二标子挥了挥手。那些二标子跟着他走了。
易笾琏坐着黄包车,到了驴市口,等了半天,却不见一个二标子来找他。他知道被人骗了20块钱,气得撸起袖子,握紧拳头,骂道:“这些窑子里养的!下次遇到了,老子不摔他个板鸡!”
“少爷,回家吧?”老吕问道。
易笾琏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上了车,让老吕拉着他,往他家的方向走去。半路上,他瞧见梁开疆骑着马,带着两个卫兵,朝大都督府的方向走去。梁开疆那丑陋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当易笾琏想到,徐红玉这朵美丽的鲜花,很快就要插到梁开疆这个马粪堆上去时,他深深地受了刺激。像在平遥的双塔寺那样,要对付一个像蹭头那样的二标子,他毫无问题。但是,要他对付佩刀带枪又有兵的梁开疆,他显然太过渺小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当然他更恨他父亲不早点救出徐厚德。
话说梁开疆来到了大都督府。现在他是阎锡山的大红人,大都督府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他所到之处,无不给他开绿灯。刘秘书官趁阎锡山处理政务的空闲时间,将梁开疆领进了阎锡山的办公室里去。阎锡山和梁开疆同是五台老乡,他们在一起,自然说的是五台片(五台方言)。两人说起家乡话,感到格外亲切。
阎锡山先询问梁开疆的身体情况,梁开疆说都好了,感谢大都督关心。阎锡山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通过刘秘书官,直接找他。梁开疆听了这话,便将韩孝生给他的那封请愿信,交给了阎锡山,并将韩孝生教他的话,鹦鹉学舌般地向阎锡山说了一遍。
阎锡山看了看请愿信,模糊记得他家亲戚徐贵曾经跟他说过,梁开疆想要娶山西国民师范的一个女学生,名字叫徐什么的。碰巧他今天心情非常好,也是表示他对属下的关心,阎锡山就给梁开疆这个面子,拿起毛笔,大笔一挥,在那封请愿信上批上“所言极是,立马放人”八个大字,然后在后面写下“阎锡山”的大名。他又跟梁开疆倒歇(闲聊)了几句,等字迹稍干,便将请愿信还给梁开疆。
梁开疆拿回请愿信,折好,放进制服上衣口袋里,向阎锡山立正、敬礼,道:“大都督菩萨心肠,真是百姓的好爹娘!”
“去吧。”阎锡山笑了笑,知道他这个老乡没啥文化,挥挥手,让他走了。
梁开疆骑马回到军营,带了一个连的兵力,直接开到驴市口,将警察局团团围住,弄得里面的警察们都莫名其妙的。有了阎锡山的手令,梁开疆倒也不怕警察局不放人,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炫耀一下武力,在警察的面前耍一下威风,好让徐厚德觉得他这个未来女婿了不起。梁开疆这才带着两个士兵,大步走进警察局的大门。他站在门内,高声喊道:“太原城警察局长出来见俺!”
不一会儿,警察局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梁开疆,他认识,说道:“原来是梁团长光临,不胜荣幸!不知梁团长有甚公务?”
梁开疆掏出那封有阎锡山批示的学生请愿信,递过去,高声说道:“大都督有令,你们赶紧将徐厚德老爷放了!”
警察局长看到阎锡山的批示,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来。他将信还给梁开疆,回头喊道:“钱科长,赶紧把徐老爷请出来!”
不久,钱开禄和另一名警察,到牢房去,打开牢间的门,对徐厚德说:“徐老爷,今天放您回家。”
听了这话,徐厚德有些麻木不仁地问道:“这是真话?”
“是真话,阎大都督下令了。”钱开禄答道。
徐厚德步履蹒跚地跟着钱开禄和另一名警察,走出了牢房,来到警察局的前门。当他看到来接他的人竟然是梁开疆时,只觉得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