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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厚德放下茶壶，站起来，向徐贵拱了拱手，激动地说：“兄长，这事真是劳您费心了。俺回去，跟她娘好好合计合计，看玉儿有没有跟人恋、恋爱。另外，玉儿还有两个表兄弟，从小青梅竹马，他们的父母也曾跟俺们谈过跟玉儿的婚嫁之事，俺也问问他们的父母，现如今是否还有这个意思。”
“这最好不过。从小就许配给了表兄弟，他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强夺人妻。”
徐厚德告辞了徐贵，坐黄包车回家去。在路上，徐厚德就想，由于他管得严，徐红玉在外面跟谁自由恋爱的事，他是闻所未闻的，也是他所不允许的。但是，他有一个远房堂妹，嫁到太原城北的单家，有个儿子叫单筱珪，比徐红玉小半岁。他们两家时有往来，徐红玉和单筱珪从小就在一起玩，半年前，那单筱珪还曾经为了徐红玉要自杀过一次。另外，徐夫人有个表兄姓荀，家也在太原城东，荀家有个儿子叫荀化流，比徐红玉大一岁，他们两个也时常在一起玩过，徐夫人表兄还几次说起，要徐红玉给他家做儿媳妇。他想，女儿能否从这两个表兄弟当中挑选一个，就说是从小就定下了的，报告给阎大都督，总比嫁给那个夜叉军官当第四房小婆姨强上一百倍。
徐厚德到了家，徐夫人和徐红玉在厅屋里等着。徐夫人看到徐厚德进门来，就着急地问道：“老爷，情况咋样？”
“唉，”徐厚德叹口气道，“这几天，贵老爷天天去大都督府，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大都督了，也将玉儿的事跟大都督说了。”
“那大都督咋说？”
“那个姓梁的军官，是辛亥年就跟着大都督起事的五台子弟！大都督还不是偏向他们五台子弟？”
“这么说，玉儿没救了？”徐夫人着急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徐红玉听了这话，更是绝望已极，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徐夫人本想进房间去安慰女儿，却被徐厚德拉住了。徐厚德对夫人小声说道：“俺还有话说。”说完，牵着夫人的手，进了他们的卧室。
徐红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倒在床上流泪哭泣。她想，她从小到大都得到父母的宠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从来没有人敢不顺从她。没想到长大了，却偏偏被那个夜叉军官看上，连父母都没办法，就算找到了的山西的最高当权者那里也无济于事。她觉得，她就是晋剧《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崔莺莺被叛将威逼，有张生请来了“白马将军”解围。而她的“张生”在哪儿呢？她不由得想到了韩孝生来。上次的生猪头等聘礼，被韩孝生带领同学们给退回去了。韩孝生虽然跟她是同学，却只是她家长工的儿子，并不是她心目中的“张生”，而且韩孝生也不认识什么“白马将军”，可以请来救她。戏里的人物总是有那么完美的结局，而在现实中，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想到这，她不由得哭得更伤心了。
方嫂听到徐红玉一个人在房间里哭泣，便轻轻推门进来。她见徐红玉哭得伤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站在一边，默默陪着流泪。徐红玉是她从小带大的。以前徐红玉高兴快乐，她也跟着高兴，自觉得自己功劳不小。现在徐红玉伤心痛苦，她也跟着伤心，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让徐红玉高兴起来。徐红玉看到方嫂，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赶她，而是招手让方嫂到床前来。徐红玉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问道：“方嫂，女人为啥要给人当婆姨？”
方嫂也擦了一把眼泪，道：“俗话说得好：女人婆姨男人汉，生男生女一家欢。从古到今都是这个理，哪有那么多为啥？”
“不当行吗？”
“不用给人当婆姨，就只有到庙里去当尼姑了。”
“那俺就到庙里当尼姑去！”
“当尼姑没甚好的，每天吃粗茶淡饭不用说，生病了连倒水端饭的人都没。俺有个姑姥姥，年轻时就去了庙里当了尼姑。年成好的时候，庙里的香火就旺，还能吃饱个肚子。年成不好了，庙里就没啥香火，就得饿肚子，扛不住饿，就只好去化缘。啥叫化缘？那就是跟讨吃的差不多。大小姐，你哪能吃得了这苦啊？老了更恓惶了。俺听俺娘说过，俺那姑姥姥六十多岁就病在庙里了，都是亲戚们轮流去庙里去伺候的。”
“当尼姑不行，俺就只有一死！”
方嫂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大小姐，这可不敢混说了！老爷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