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孝生在家吃过早饭,然后到房间的炕上躺下来休息。可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徐红玉。他们从小一起上私塾,虽然不能在一起玩耍,而且徐红玉也看不起他,但好歹他们也算是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现在徐红玉被那个夜叉军官逼婚,他虽然没法跟夜叉军官抗衡,但他决定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一搏。这段时间,他看到徐红玉伤心悲痛的样子,也感到寝食难安。尤其是昨天下学的时候,徐红玉哭着对他说:“孝生,我不想嫁给那个夜叉。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会死的。”更让他心如刀绞。虽然他昨晚一夜没睡觉,但想着这些,他在炕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这时,他妹妹韩小妮扛着一把锄头,从地里回来了。听母亲说大哥回来了,就跑到房间外打招呼道:“哥,你回来啦?”
韩孝生听见妹妹喊他,就从炕上爬起来,跑出房间去,问妹妹道:“你干啥去了?”
妹妹答道:“俺绾草去了,顺便挖挖地。现在该栽山药了。”
“你挖甚地?咋不叫顺生去挖?”
“他挖咧。娘昨天叫他去太原府,俺寻思,两个人挖,总比一个人挖得快些。”韩小妮说着,将右手藏到后背去。
韩孝生上前去,抓过妹妹的右手一看,见手掌上起了两个大水泡。他想,既然自己回来了,就别躺着,也帮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干干地里的活吧。他放下妹妹的手,拿过妹妹手上的锄头,说:“你没吃早饭吧?快吃饭去!”
“哎。”韩小妮应答着,到厨房去了。
韩孝生扛着锄头,往他家的菜地走去。路上,他遇到了同村的私塾同学韩三小。韩三小穿着刚换上的干净衣服,正往徐沟镇上赶。韩孝生看见了,喊道:“三小,穿那精干,相亲去呀?”
韩三小看见韩孝生,显得很高兴,道:“相甚亲?今天是孔老先生的七十五大寿,叫俺们去咧!你啥时候回来的?待多久?”
“昨晚走了一晚,刚到家。下午就走。”
“嗳,俺到孔老先生家去祝寿,你去不去?”
韩孝生拍了拍衣服口袋,道:“俺身无分文,不好空手去拜寿,白吃先生的酒。”
“这倒也无妨。孔老先生知道俺们都是些穷学生,请柬上写明,‘带寿礼者不许进门’。俺就是空手去吃孔老先生的酒。”
“那你去哇。”韩孝生告别韩三小,到地里去,翻挖地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韩孝生的地挖了一小半,见韩三小从镇上回来了。韩孝生问道:“三小,寿酒吃完了?”
“没咧。”韩三小走到韩孝生的身边,夺过韩孝生手上的锄头,扔到一边去,说:“孔老先生听说你回来了,今天又是他的七十五大寿,你不去看他,正生气咧!”
韩孝生说:“那你圪等港,俺回家拿几个馍去。”圪等港,就是等一等的意思。
韩三小拉着韩孝生就走,道:“拿甚馍?孔老先生稀罕你那几个馍了?孔老先生发话了,半个时辰还请你不到,就罚俺喝十大碗!”
恰好这时,韩小妮来喊韩孝生回家吃午饭。韩孝生对她说:“你回去跟娘说,你们吃吧。俺跟三小给孔老先生拜寿去。”
就这样,韩孝生跟着韩三小,往徐沟镇孔老先生的家赶去。这时,孔老先生家里的寿宴正到了高潮,学生们都轮流过去,给先生鞠躬祝寿。
过了不一会儿,孔老先生不耐烦了,喊道:“孝生!孝生到了没有?”
这时,韩三小和韩孝生正好到了孔老先生的家。韩孝生听到孔老先生喊他的名字,就赶紧上前,在孔老先生的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孔老先生,您的学生韩孝生来给您拜寿了!”按说现如今都民国了,不兴磕头礼了,但韩孝生想,空手来给启蒙老师拜寿,实在不好意思,就磕几个头,让老先生高兴高兴吧。
果然,孔老先生见这次拜寿的学生当中,只有韩孝生给他磕头,大喜过望,就对他的孙子喊道:“来,给孝生倒酒!”
他的孙子倒了一大碗酒,端到到韩孝生的面前。韩孝生站起来,接过酒,一口喝干,对孔老先生鞠躬道:“感谢孔老先生的启蒙!”
孔老先生让孙子再给韩孝生倒了一碗酒。韩孝生再次喝干碗里的酒,道:“再谢孔老先生教诲!”
孔老先生一高兴,让孙子又给韩孝生倒一碗酒。韩孝生又喝干了酒,道:“三谢孔老先生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