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开疆戴上帽子,大笑道:“哈哈哈,这还不是迟早的事!徐老爷到俺家来,有啥话说咧?”
“既然梁军爷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那几个学生娃是因我家的事,来这里圪搅了梁军爷。有甚损失,都记在俺的账上。请梁军爷不要为难他们。”
“徐老爷说这话就见外了。”
“另外,还有一句话,小女还小,实在不……”
“哈哈哈!”梁开疆大笑着打断道:“徐老爷,徐大小姐的事是大事,请到屋里边喝茶边谈!”他说着,走到徐厚德的身边,往门里一摆手,道:“徐老爷,里边请!”
徐厚德是个生意人,做事都习惯于不驳人面子,因此他不好拒绝梁开疆,况且韩孝生和其他学生还关在梁开疆的院子里,他也要进去看看他们的情况。他回头对韩大柱等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的。”然后跟在梁开疆后面,朝大门走去。
徐厚德跟着梁开疆,进了门。在院子里,他看到韩孝生被吊在房梁上,衣服都被打破了,其他学生都被绑在带刺的酸枣树上,也都有被打过的迹象,心想,这个姓梁的军官不仅相貌丑陋,而且心狠手辣。要是他女儿嫁给这种人,迟早要死在他手里。他打定主意,不管花多少钱,绝不能让女儿落入梁开疆的手里。他想着,走到了吊着韩孝生的房梁下。他虽然不喜欢韩孝生,但韩孝生毕竟是为了他女儿才受到了这样的折磨的。他见韩孝生被吊被打得血肉模糊,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对梁开疆道:“梁军爷,这是俺家的人,请把他放下来。”
“既然徐老爷开口了,”梁开疆回头对士兵喊道:“把他放下来!”几名士兵过来,将韩孝生从房梁上放了下来,然后将他绑到房柱上去。
徐厚德接着说道:“梁军爷慈悲,还请将这些学生娃娃都放了。”
“既然有徐老爷发了话,过一会儿,俺就让人把他们都放了。”梁开疆爽快的说道。他抬手指着前厅屋,道:“徐老爷,这边请!”梁开疆将徐厚德让进前厅屋里去。他们进了厅屋,梁开疆将徐厚德领到桌子边的一张椅子前,说:“徐老爷请坐!”等徐厚德坐下,他对站在门边的丫鬟喊道:“给徐老爷上茶!”
丫鬟快步过来给徐厚德倒茶。梁开疆又说:“徐老爷请喝茶!”
“哦,谢了!”徐厚德点点头,端起茶杯来。
徐厚德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里屋走出了一个丫鬟来,对梁开疆说道:“老爷,大太太有请。”
“甚事?”梁开疆瞪了丫鬟一眼,然后回头对徐厚德笑道:“有劳徐老爷圪等一会,俺去去就来。”
“梁军爷请便。”徐厚德欠身说道。
梁开疆站起来,急匆匆地朝里屋走去。那个丫鬟也跟着走了。
徐厚德放下茶杯,打量了一下这厅屋的布置。厅屋里有几样古色古香的桌椅,还有一个屏风,都不是相配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些家具显然是分别从几个前清官员家里没收来,拼凑到一起的。哼,徐厚德不禁暗自冷笑一声,想,这就是新贵暴发户们的派头。
徐厚德耐心地等着。他趁没事的时候,将要跟梁开疆说的、为女儿退婚的话又想了几遍,看看如何能将理讲清楚了,又不得罪这个夜叉军官。女儿年纪小,任性,不会伺候人,这些说了不一定管用,因为夜叉军官只在乎女儿的容貌。要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更是说不得,这不仅会得罪了这夜叉,而且人家也不在乎,因为他有枪杆子在手。徐厚德思前想后,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这夜叉军官满意了,但无论如何,这“不同意”的话,他必须说了。
半个时辰(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不见梁开疆出来。徐厚德心想,不知这夜叉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今学生没有放,女儿的婚事也没有推掉,却被他圪晾在这里坐冷板凳。徐厚德不禁感到烦躁起来。他对丫鬟道:“麻烦你去叫一下梁军爷。”
丫鬟答道:“回徐老爷,俺只能在这个屋子里伺候,别的屋去不了。”
徐厚德站起来,朝厅屋的门外望了望,见院子里四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他怕吃亏,不敢到处乱走,只好在厅屋里干等着。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眼看天就要黑了,徐厚德仍然不见梁开疆出来。他心想,不能再等了,就站起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