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应声跑过来,七手八脚的将韩孝生从酸枣树上解下来,再用绳子将他的双手绑紧,然后将绳子一头扔到房梁上。等绳头落下来,两个士兵上前,用力一拉,就将韩孝生吊了起来。他们将绳头在房柱上绑牢了。
梁开疆上前,又用马鞭在韩孝生的身上狠抽了一顿,韩孝生虽然感到疼痛,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他从小就为了接近徐红玉,不少挨方嫂括逼窦(打耳光)。现在,他为了徐红玉能摆脱这个夜叉军官的逼婚,又挨了打。为了徐红玉,他什么都不怕,挨几鞭子又算得了什么呢?梁开疆见这个学生不怕打,打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劲了,也就省点力气,懒得打了,回屋喝茶休息去了。
再说许晋铨和洪劝业逃脱士兵们的围捕之后,先到了徐家。徐厚德见两人身上都有伤,吃惊道:“二位,出啥事了?孝生他们几个呢?”
许晋铨喘着气,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最后说:“徐老爷,您看怎么办?那个夜叉军官可横了,挥着军刀怕是要杀人咧!”
徐红玉从房间里跑出来,急切地问道:“孝生他咋样了?”
许晋铨看了一眼徐红玉,答道:“孝生怕大家吃亏,说他是领头的,他不跑。要不然他还能跑不掉?”
韩大柱听说儿子被抓,又听说那军官还要杀人,急得向徐厚德鞠躬道:“老爷,求求您救救孝生那娃!”
徐红玉也急快要哭了,说:“爹,他们都是为了我。你要想办法救救他们!”
徐厚德安慰道:“你们先别急,人当然要救。”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几个学生娃娃虽然捅了个马蜂窝,会吃些皮肉之苦,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有杀身之祸。他想,正如夫人所说,他不能光在暗地里使劲,也要明着表明他的态度——不同意将女儿嫁给梁开疆。他正好趁这个机会,会一会这个夜叉军官,以便见机行事,说不定还能当面回绝了这门亲事呢。他对两个学生说:“你们俩一个回学校去,向你们的先生报告这件事,一个陪我去梁军爷家。”
许晋铨能说会道,洪劝业胆子大。两人对视一眼,洪劝业说道:“许晋铨,你回学校去报告,俺陪徐老爷去那夜叉家!”
“好,俺这就回学校去报告林先生和孙校长!”许晋铨向徐厚德拱了拱手,转身出门,拔腿就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徐厚德回屋去,取了些钱,装进布袋里,挎在肩上,走出来,问韩大柱道:“大柱,俺去那军官家,你跟俺去不?”说着就往外走。
“去,老爷!”韩大柱应答着跟在后面。
他们出了门,徐厚德上了老陆的黄包车,韩大柱在后边跟着,洪劝业小跑着在前面领路,一行四人朝梁开疆的家走去。不久,他们到了梁家的门外。徐厚德下了车,走到在大门边站岗的一个卫兵前,拱了拱手说:“俺是城西南的徐厚德,来拜访梁军爷。请代为通报一声。”说完,从布袋里摸出了两枚银币,将其中一枚递给了卫兵。他又走到另一名卫兵面前,也拱了拱手,将剩下的一枚银币递给卫兵。两名卫兵立即喜笑颜开。
先前那名卫兵说:“徐老爷,请稍等,俺去通报。”说着,跑到大门前去敲门,不久,里面走来一名士兵,打开门。卫兵对门内的士兵说道:“这里有个徐老爷要见军爷,麻烦你去通报一下。”
里面的士兵进去,不久,梁开疆走出大门来,看到徐厚德,并不认识。他上次到徐家下聘礼的时候,徐厚德没有在家。他手按洋刀手柄,大声问道:“这哪位是徐老爷啊?”
虽然听夫人说过梁开疆长得像个夜叉,但徐厚德第一次亲眼看到了梁开疆的长相,还是被吓了一跳。他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心想,世上还真有这等面目狰狞的人物,这样的人,绝不能让女儿跟他过一辈子,即使一天也不行。他使自己冷静了一下,上前拱手道:“鄙人是城西南的徐厚德。”
听了这话,梁开疆接着问道:“城西南的徐老爷,就是徐红玉大小姐的尊父大人喽?”
“正是鄙人。”
“哈哈哈!”梁开疆放声大笑起来,笑完,脱掉军帽鞠躬道:“原来是岳丈大人光临,快请进,快请进!”
徐厚德急忙闪到一边去,不受梁开疆的鞠躬礼,道:“我与梁军爷非亲非故,梁军爷戏言了。”他又觉得这个梁开疆是个粗人,未必听得懂这文绉绉的话,又用大白话强调道:“我和梁军爷没有亲戚关系,梁军爷这个玩笑开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