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笾琏接过银票,但没有回答他爹。他心冷笑道,哼,现在告诉你,说不定又像徐红玉那样,被你谋上了呢!
第二天中午,易笾琏领着黄瑾进城去,先到“山西银行”将银票兑成大洋,然后去饭馆吃饭,再去服装商店,给黄瑾买衣服。
不说易笾琏去追女同学黄瑾。却说韩孝生为了徐红玉,这两天在办一件事。前天,他和许晋铨、洪劝业从徐沟回来,从报纸上得知,两个月前要强娶徐红玉的夜叉军官梁开疆,又活着回来了。现在徐红玉跟易家闹翻了,他估计,靠易家的权势救出徐厚德,希望不大。徐厚德被关在牢房里,一家无主,那徐红玉只能是任由梁开疆摆布了。他韩孝生虽然无权无势,但他也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营救徐厚德。他的办法就是:以山西国民师范学校全体师生的名义,给山西最高当局阎锡山写一封请愿信,担保徐厚德没有走私鸦片,希望阎锡山下令,将徐厚德释放了。昨天上午,他将他的想法跟许晋铨和洪劝业说了,许晋铨点和洪劝业都勉强同意了,他们倒不是为了徐红玉,而是为了韩孝生这个朋友。韩孝生找来笔墨纸,写下了一封请愿信:
阎大都督明鉴:
大都督开民智、兴教育,办新学,以振兴三晋。今有省立国民师范在校学生徐红玉之父徐厚德,因受人诬告走私鸦片,遭太原城警察局关押。我等得知,徐厚德先生实乃积极支持大都督开办新学之开明绅士,学校创办之初,徐先生曾捐资五千大洋,之后每年捐资一千大洋。如此热心国民教育之开明绅士,岂是以损害国民健康谋取不义之财之坏人?现我校全体师生六百余人,以人格担保,徐厚德先生实乃无辜。请大都督明察。如大都督能将徐厚德先生开释,实是我校六百余师生之福,山西民众之福!
此致
民国之新礼!
省立山西国民师范全体师生顿首
(签名如下)
民国八年公历四月二十七日
昨天放学后,韩孝生将请愿信交给了孙校长。孙校长看了之后,觉得学生说的有理,便签了名,让韩孝生去找其他教职员工签名。教职员工除了李学督和一些请假的人之外,也都签了名。今天中午放学,韩孝生趁学生们到食堂吃饭的机会,请学生们签名。来食堂吃饭的学生们也大都签了名。易笾琏和黄瑾没来吃饭,一班的学生除了他们俩,其他的人也都签了名。韩孝生觉得,少他们两人签名也无所谓,就跟许晋铨和洪劝业说:“下一步,咱们得想办法将请愿信交到大都督手里。”
许晋铨不依不饶,道:“这徐厚德先生是易笾琏的未来岳丈,别人不签名就罢了,易笾琏不签名绝对不行!他不出头,俺们替他出头了,他连名都不签,这叫啥事了?”
洪劝业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点头道:“晋铨说的在理!”
韩孝生没办法,只好拿着请愿信,到一班的教室去等易笾琏。他们等到上课钟都响了,易笾琏和黄瑾牵着手,才从外面回来。黄瑾换上了易笾琏刚给她卖的新衣服,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易笾琏看到韩孝生、许晋铨和洪劝业三人,就想起前几天在徐红玉家,韩孝生拿着两把菜刀要砍他的情形,现在还心有余悸。他以为韩孝生等人要找他打架,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们要干吗?”
韩孝生将请愿信打开,说道:“这是学校全体师生为了营救徐红玉的父亲,向阎大都督写的请愿信,请你们签名。”
易笾琏听说是这事,便不再惊慌。黄瑾觉得,她抢了徐红玉的男朋友和未婚夫,心中有愧,便底下头说:“我签。”说着,从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一支毛笔,在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她又将笔递给易笾琏。易笾琏没有接笔,而是冷笑道:“哼,现在俺跟徐红玉已经彻底没关系了!为了她爹的事,让俺签名也行,除非她徐红玉给俺下跪!”
就在这时,教室门外传来了徐红玉的说话声:“我给你下跪过,也给你爹下跪过,可你们父子谁也没有救我爹。孝生,他说得对,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用他签名。”徐红玉说着,走进教室去。她手上拿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易笾琏请人给她画的肖像画,另一样是易笾琏给她买的新衣服。这是那天,他爹为徐红玉在新英格兰大酒店开舞会时,易笾琏送给她的。原来,徐红玉在家睡了两天多,感觉发烧好多了。这两天,她想得最多的就是易笾琏和他爹易官绶。一想到他们,她就感到恶心。中午,她看见易笾琏送给她的礼物就放在衣柜边上,心里感到烦躁。因此,她拿起这两样东西,让老陆拉着她,就到学校来。她要将这些东西还给易笾琏。
徐红玉先衣服将扔还给易笾琏,不屑道:“哼,这是你给我买的衣服,我一次也没穿过。现在完璧归赵,你可以拿它送给别人。”然后将她的肖像画从画盒里倒出来,说:“本来,这也要还给你的,但这是本小姐的肖像,原样还给你,对你未来的太太不方便,我也不乐意!”说完,将那幅装裱精致的肖像画撕得粉碎,再将碎片揉成一团,塞回画盒里,盖上盖子,再将画盒塞到易笾琏的手上。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韩孝生之外,都看得目瞪口呆。徐红玉撕画的情景,韩孝生经历过一次,因此他不足为奇。
“张先生来了。”一名学生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