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徐红玉和易笾琏站在厅屋门口迎接客人。徐红玉穿着一身红色花样缎子做的传统衣裤,而易笾琏则穿一身白色西装,一对俊男靓女站在一起,一红一白,真是天作一对,地上一双!客人们递上生日礼物、祝贺徐红玉生日后,都站在他们面前,上下打量他们一番,接着评头论足,啧啧称赞不已。
韩孝生和赵婉芝也站在一边,等所有客人都进屋去了,他们两人才走上前去。这一次,轮到韩孝生犹豫了。他见易笾琏就站在徐红玉身边,一是心里感到别扭,二是担心易笾琏又要找茬跟他吵架,惹徐红玉不高兴。赵婉芝见韩孝生犹豫不决,只好先上前去,将糕点递给徐红玉,红着脸说道:“大小姐,祝你生日快乐!一小点心意,不好意思。”
徐红玉接过礼物,说:“婉芝,你来就行了,还买啥礼物呀?”然后将盒子放到一边去。
下一步该怎么办,到哪里去,赵婉芝就不懂了。她回头见韩孝生还在那里犹犹豫豫不上前,就喊道:“孝生,你快点,我等你。”
刚才韩孝生还在想,为了不跟易笾琏发生冲突,不让徐红玉尴尬,也许找他爹或方嫂,让他们将礼物转给徐红玉,他不露面更好一些。现在赵婉芝这么一喊,他再也没有退路了,只好上前去,对徐红玉说:“红玉,祝你生日快乐!”
徐红玉怕易笾琏不高兴,原本不想邀请韩孝生来参见生日晚宴,只是迫于母亲的压力才勉强邀请了他。但毕竟他们俩有过近半个月的生死相依的经历,当韩孝生出现在她面前时,瞬间又唤醒了被她刻意压抑在心底里的、对韩孝生的亲近感。徐红玉的目光虽然有些闪烁,却透着一丝柔情,脸上的表情也略带喜悦。易笾琏瞟了徐红玉一眼,心中的醋坛子立即打翻。他没等徐红玉说话,便上前一步,逼视韩孝生,问道:“谁让你来的?”
韩孝生没有理会易笾琏。他将画轴盒递给徐红玉,说道:“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徐红玉见这个画轴盒,虽然不上档次,但却有文化气息,这是她所喜欢的。看到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西洋人接受礼物要当面打开,表示对送礼人的尊重,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但中国人不能这样,当面打开客人的礼物,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因此,徐红玉接过画轴盒,问道:“这是啥?”
韩孝生见徐红玉面带笑容地接受他的礼物,感觉徐红玉又像往日那样可以亲近了,他的自信心也找了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徐红玉的脸,笑着答道:“这是在平遥,俺为你画的画。”
这一幕让站在一边易笾琏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愤怒地夺过徐红玉手中的画轴盒,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裱糊过的、韩孝生画的徐红玉的素描肖像画,一把撕成两截,扔到地上去,然后冷笑道:“哼,这种三岁小孩的涂鸦画,也拿来送给我表妹当生日礼物!你简直是侮辱我表妹!”
“表哥!”徐红玉被易笾琏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易笾琏,突然变得如此狂暴起来。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易笾琏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都不知如何是好。
韩孝生气得脸色煞白,胸膛起伏。要不是因为这是徐红玉的生日晚宴,他一定冲上去,跟易笾琏扭打起来。可是他咬了咬牙,终于忍住了。他将用宣纸包好的徐红玉的衣服,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打算转身离去。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易笾琏从椅子上抓起宣纸包,朝韩孝生的脸砸去,同时吼道:“要骨拢(滚),就拿起你的破烂货一起骨拢!”
宣纸包砸到了韩孝生的脸,宣纸破烂,一套花布衣服掉落到了地上。
“哈哈哈!”易笾琏看到这,又忍不住放声大笑,道,“你这个吃芹头,这种粗布衣服也好意思拿来送给我表妹!你当我表妹是讨吃的!”吃芹头,就是吝啬鬼的意思;讨吃的,就是乞丐的意思。
韩孝生感到血液在往头上涌,胸中的怒火在燃烧!他怒眼圆睁,握紧拳头,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易笾琏的衣领,恨不得一拳打在易笾琏的肚子上。易笾琏个头比韩孝生要高,块头比韩孝生要大。因此他并不把韩孝生放在眼里。今天他就是要当着徐红玉的面,尽情羞辱韩孝生,让韩孝生丢尽脸面,以后在徐红玉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冷笑道:“哼,你这个二圪烂,想干甚了?”二圪烂,就是小流氓的意思。
韩孝生扭头看见徐红玉满是惊恐的脸,他的头脑立即恢复了理智。他放开易笾琏,大口大口地喘气,咬紧牙关,强压着怒火,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徐红玉的衣服和被易笾琏撕成两截的画。这时,装着请柬的信封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掉了出来。
敏感的易笾琏看见了这个信封,以为这是韩孝生写给徐红玉的情书之类,一脚将这个信封踩在他的皮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