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韩孝生的突然离去,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而且,徐红玉猜的也没错,这跟他爹韩大柱有关。
当徐红玉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在绣“爱的方帕”的时候,韩孝生的弟弟韩顺生从徐沟镇韩家村赶来,找到了徐家。韩大柱一般一个月回徐沟的老家一次,给家里送钱。可最近徐家事多,他已经有一个半月没回家了。家里的钱已经用完,他的婆姨秀莲就派二儿子韩顺生到太原城,找韩大柱要钱来。韩大柱将三块银元交给韩顺生,问道:“你娘好吗?”
“好着咧!”韩顺生答道。“可就是她头疼的老毛病,不知啥时候就犯了。”
韩大柱听了这话,想起了方嫂说韩孝生要掺和徐红玉的事,担心他戳拐(闯祸)了。他又问道:“这两天犯了没有?”
“今天早上还犯了。”
听了这话,韩大柱决定,先将大儿子骗回徐沟的老家去再说。他对韩顺生说:“这里没你住的,你连夜赶回家去。没有啥可怕的,俺让你哥跟你一起回去。”
“俺哥不是要上学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韩大柱领着二儿子,一起往学校走去。路上,他对儿子说:“你哥要是问你娘的病,你就说厉害着咧。你要说不厉害了,他就不跟你走。一个人走夜路,你行不?”
“不行。”韩顺生答道。“可他回到家,要是见俺娘好好的,他不要括死俺?”括,就是打、揍的意思。
“有你娘在,你怕甚咧?你哥他最听你娘的话。”
父子俩商量已定,不久到了学校。这时,韩孝生吃过晚饭,正往校门外的店铺走去,打算买些宣纸,就像他跟徐红玉说的那样,他要写上一百张“徐红玉,我爱你”的毛笔字。可他还没到店铺,就在校门口,遇到了他父亲和弟弟。他吃惊问道:“爹,顺生,你们咋来了?”
韩大柱对儿子虚张声势地嚷道:“还不是你娘!快回去收拾一下,跟你弟回家去!”
韩孝生望着弟弟问道:“娘咋了?”
韩顺生答道:“娘头疼病犯了。”
“这是娘的老毛病了。这次厉害不?”
“这次厉害着咧!”
韩大柱嫌二儿子说话底气不够足,便大声补充道:“不厉害你弟跑来干甚咧?他来叫俺,俺一下子离不开,你跟你弟先回去!”
韩孝生最孝敬他娘。听了这话,便不再怀疑,道:“你们在这圪等港,俺回去跟同学说一声就来。”圪等港,就是稍等一会儿的意思。他急急忙忙跑回学校去,见同学们都在打篮球,就写了一张纸条,扔到许晋铨的被子上面,就跑出来,跟他弟弟连夜出城,向南往徐沟赶去。
在路上,韩孝生想起,他答应徐红玉晚上要写一百张“徐红玉,我爱你”的纸条,可现在他还没写就走了,徐红玉会不会以为他说话不算数?韩孝生心里感到有些不安。但他转念一想,他现在没写,并不等于他就不写了,只是晚几天,等他娘的病好了再写,这也不算说话不算数。想到这,他才安心地赶路。从太原城到徐沟镇韩家村,有上百里地,兄弟两徒步赶路,马不停蹄,从天黑走到天亮,才走到了家。一进家门,韩孝生就喊了起来:“娘,你咋了?”
他娘秀莲刚起床不久,正在厨房里刷锅,准备做早饭。她看到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自然高兴。她惊喜道:“孝生、顺生,你们俩都回来啦?”
韩孝生急切地跑过去,围着他娘转了一圈,高兴道:“娘,你没事?”
他母亲说道:“没事,就是昨天早上头疼病犯了。这会早好了。你咋回来了?”
韩孝生听了这话,他扭头去找韩顺生。韩顺生躲到了母亲的后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他爹给他的三块钱,递到他娘的面前,说:“娘,这是爹给的钱。”等他娘拿了钱,又赶紧将手缩回去,说:“哥,你别括俺。说娘病得厉害,是爹的主意。”
韩孝生知道他爹胆小,一定是他爹得知了他要管徐红玉的事,担心他戳拐,才把他骗回老家来的。他一心想着徐红玉,就对他娘说:“娘,你没事,俺就回学校去了。”
母亲说道:“你走了一夜的路。先吃了饭,歇息歇息,再去不迟。”
听了母亲的话,韩孝生这才感到又困又乏。昨晚赶了一夜的路,由于担心母亲的身体,精神紧张,因此不觉得疲倦,现在见母亲没事,精神放松下来了,忽然觉得身体累得就像垮掉一样,再也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