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常开门出来,见来了那么多的警察,就拱手道:“各位,不知来舍下有何公干?”
为首的警察指了指梁小筹,说道:“这位是太原府梁军爷的家人,说梁军爷的第四房婆姨,被一个叫韩什么的人拐骗到了平遥城,藏在你府上了。”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张平常连连点头哈腰道。
梁小筹见张平常好欺负,就盛气凌人道:“有没有,进去搜一搜就知道了!”
“一家老小,妇女人等都在,不便不便。”
警察们见张平常软弱,都嚷道:“既然没有,让俺们进去搜查一下,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就要推门进屋。
屋内,徐红玉听到外面的高声喧闹,估计是为她而来的,便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二姨见徐红玉害怕,就牵着她的手,到里屋去躲起来。易笾琏见徐红玉被吓成那个样子,不由得义愤填膺。他撸起袖子,就朝门外冲去。他母亲易夫人连声喊道:“琏儿,琏儿,可不敢出去戳拐了!”戳拐,就是闯祸的意思。
易笾琏根本没将他母亲的话听进耳朵里去。他冲到门口,拉开门出去,看见他张平常被几个警察围着,旁边还有三个二标子般的人物,便高声道:“甚人了,敢在这里欺负俺舅舅!”
听了这话,警察和梁小筹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扭头一看,见易笾琏虽然年纪不大,却是牛高马大的,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人物,都往后退了两步。蹭头吃过易笾琏的亏,更是悄悄地躲到人群的背后去了。为首的警察解释开口道:“有人告到局里去,说太原府人韩某某,拐了人家的小婆姨徐氏,被你家收留了。有这事儿吗?”
易笾琏一听“徐氏”两个字,就知道指的是徐红玉。他想到徐红玉的恓惶样,心中就来火,再听那警察头子说她是某人的“小婆姨”,更是火冒三丈。他瞪圆眼睛,吼道:“谁告了?”他上前一步,将梁小筹推了一把,梁小筹险些摔倒。他接着道:“是你告的?俺现在还要告他杀人咧,你咋不抓他?”
为首的警察见易笾琏动怒了,生怕自己吃亏,便伸手去摸着腰间的短枪。警察扭头扫了一眼身的边游儿和躲在人后的蹭头,高声回敬道:“他告徐氏躲在你家,有这两人作证!你告他杀人,他杀了谁?谁作证?”
易笾琏上前一步,出其不意地扇了为首的警察一个逼窦(耳光),接着一手掐住警察的脖子,另一手将警察腰间的短枪缴了下来。他用枪顶着警察的胸口,怒骂道:“奈球货,你算甚东西了!敢跟老子这样说话!”奈球货,就是混蛋的意思。易笾琏这个举动,将那些同来的警察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们握紧手中的长枪,调转枪口对着易笾琏。易笾琏接着骂道:“你们这帮窑子里养的二圪烂,知道俺爹是谁不?告诉你们,俺爹就是省警察厅警务处处长易官绶。得罪了老子,不仅让你们这身黑皮穿不成,还要你们的脑袋搬家!”
在地方当警察的,可以不知道阎锡山是何许人,但没人不知道易官绶是谁的,因为他们的警察委任状上都盖着“省警察厅警务处处长易官绶”的大红章。他们听了易笾琏的话,都有些害怕了。为首的警察更是向易笾琏点头哈腰道:“俺们有眼不识泰山,请易公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易笾琏将短枪拍到为首警察的胸口,喝道:“快骨拢哇!”骨拢,就是滚蛋的意思。
为首的警察拿回自己的短枪,一挥手,领着警察走了。梁小筹追上去,问道:“就这样算了?”
“哼,回局里再说。”为首的警察没好气道。他们回到警察局,向局长报告了在张家门口发生事。
局长听了报告,道:“一个楞后生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俺倒要去见识见识他。”说完,他吹响哨子,将警察局里的全部警察都集合起来。局长亲自带队,领着全体警察,来到张平常家的门外,然后让警察们将张家团团围住。局长亲自上前去敲门,喊话道:“请易公子出来说话!”
这一次,易夫人死活拉住了儿子,再也不让他到门外戳拐(闯祸)去了。
在梁小筹的鼓动下,警察们不停地喊:“快把那姓韩的和徐氏送出来,要不然就破门进去抓人了!”
这时,韩孝生正好赶到这里。他估计徐红玉去了她二姨家,因此想来确认一下,没想到恰好遇到警察包围了张家,要抓他和徐红玉。韩孝生吓得躲到一边去,不敢上前来。他想,徐红玉的二姨家不像贫穷人家,警察不敢像闯他家那样闯进去,徐红玉应该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危险。他必须立马回太原去,将徐红玉被围在她二姨家的事,告诉徐厚德。徐厚德是有头有脸的富人,应该有办法救徐红玉。想到这,他悄悄离开了张家门口。他来到城门外的驴马市场,假装要买马车,一个卖车人相信了他。他说要试一试马车,卖车人也答应了他。他跳上了马车去,突然一甩马鞭,抢了马车,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