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天,游儿到了徐沟镇,去了县警察局,告发了韩孝生和徐红玉。碰巧梁小筹也到警察局去寻问悬赏的情况。梁小筹听了游儿的话,就给了他两块大洋,让他带领他们,往南去搜寻韩孝生和徐红玉的行踪。梁小筹答应游儿,找到韩孝生和徐红玉后,20块大洋赏格就给了他。游儿原本无所事事,也就乐不颠地带着梁小筹,一起去搜寻韩孝生和徐红玉了。
他们一路往南,昨天也到了平遥城寻访。他们进到城里,听布店老板和裁缝店里的裁缝都说,见到过一男一女,说话像是太原府口音。到了晚上,他们碰巧也到“城边旅店”住宿。梁小筹跟旅店老板倒歇(闲聊)的时候,旅店老板告诉梁小筹,一个姓韩的后生领着一个女的,就在他家旅店住了十来天,但是他们早上就走了。梁小筹问他们去哪儿了?老板告诉他,他们到乔家堡那边的双塔寺扛活儿去了。听了这话,梁小筹大笑道:“哈哈哈,那句话咋说来着?踏破铁鞋没处寻,得来却全不费工夫。明早就去双塔寺!”
今天一早,梁满墩蹬着三轮车拉着梁小筹,游儿在背后小跑着跟着,一行三人赶往乔家堡。在半路上,他们遇到了骑马的易笾琏和徐红玉二姨的轿,但他们并不知道徐红玉就在轿子里,因此也没有拦住盘问。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遇到了蹭头。早上,蹭头被易笾琏揍了一顿后,躲到一边去,等易笾琏他们走远了,才垂头丧气地往平遥城方向走去。由于他只顾低走路头,不小心撞到了梁满墩的三轮车。梁满墩为了躲避他,冲向路边的麦田里,梁小筹也被甩出车座来。梁满墩跳下车来,从麦田里爬上来,抓过蹭头,左右开弓,连扇他几个逼窦(耳光),将他扇倒在地上。梁满墩又踹了蹭头一脚,骂道:“你个窑子里养的,敢来撞老子的车,你当老子括不死你了!”括,就是揍的意思。
蹭头见对方是一个穿军装的大块头,知道也惹不起,只好自认倒霉,嘴上嘟囔道:“为了这漂亮婆姨,害得老子半天挨了两顿括。”
梁小筹倒在麦田里,骂了梁满墩两句“二圪烂”(蠢货),也要过来踹几脚蹭头。当他走到蹭头身边时,听了蹭头的话,心想,蹭头嘴里的“漂亮婆姨”说不定就是徐红玉呢。他伸出手,将蹭头从地上拉起来,笑脸问道:“兄弟,你说的漂亮婆姨是甚人?”
蹭头见梁小筹态度和蔼,便将他十几天来在平遥城一直追踪徐红玉,直到昨天来到双塔寺,今早得到机会下手,却被一个骑马的大汉搅了他的“好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梁小筹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递给蹭头,说:“你要帮俺找到这个女人,俺再赏给你十块大洋!”
蹭头接过两块大洋,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够了,道:“行了,俺弄她不到手,就拿她换钱用也行了!你们跟俺来!”前天,徐红玉去找她二姨,被蹭头跟踪了。刚才他被易笾琏打了一顿后,远远地躲在一边,隐约听见徐红玉喊“二姨”。他估计,徐红玉这次一定是被他二姨的家人救走了。因此,他带着梁小筹等人,回到平遥城,然后直奔徐红玉的二姨家。
再说韩孝生在双塔寺附近,发疯似地寻找徐红玉,始终没有找到。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胖和尚来了。韩孝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在胖和尚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诚恳地说道:“师父,俺婆姨不见了,求您指条路!”
胖和尚将肩膀上的布袋拿下来,放到地面上,说:“她哪是你的婆姨?现在是该放下的时候了,你就跟俺出家了吧!”
韩孝生见和尚说出实情来,也就不遮掩了,道:“师父,俺不能跟您出家。俺答应过红玉,再也不跟她分开,可俺才去了一会,她就不见了。找不到她,俺就只有死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人家不需要你了,你何必那么痴心?”
“就算她不需要俺了,但俺不能说话不算数。”
胖和尚见韩孝生跪在地上不起来,觉得韩孝生无可救药了,便将布袋拎起来,挎回肩上去,叹了口气,道:“唉,现在就让你看破了,也难为你了。去吧,回去吧。她已经没事了。”说完,转身走了。
韩孝生从地上爬起来,向胖和尚离去的背影合掌鞠躬,然后调头朝平遥城的方向快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