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来,为了徐红玉最是吃不香睡不好的人,要数徐夫人了。自从徐红玉逃离太原城之后,徐夫人每日都带着方嫂,让老陆用三轮车拉着她,到太原城东南的崇善寺去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女儿平安。
昨天将近中午时分,徐夫人到崇善寺刚拜完佛,从庙里出来,还没上黄包车,一个报童抱着一摞报纸,叫卖着从寺前跑过:“号外,号外!灵丘前线大捷!营长梁开疆战死,被大都督追授一等功!”
“什么,梁开疆战死?”报童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劈头朝徐夫人泼来。徐夫人一个激灵,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顿觉清醒了许多。她对方嫂喊道:“快快,买一份报纸!”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文铜钱,递给方嫂。
方嫂拿了铜钱,招手喊报童“过来”。报童跑过来,接过钱,拿了一份报纸递给方嫂,然后继续喊叫着卖报去了。方嫂拿过报纸,见最上面就是一张梁开疆穿戎装的大幅照片。她将报纸递给徐夫人,激动地说:“太太,这个夜叉军爷战死了,大小姐有救了!大小姐就可以回家了!”
徐夫人拿过报纸,两手颤抖着翻开报纸,急切地读了起来。这是一张《新晋报》的号外,报道在灵丘前线,山西的新晋军打败了前来骚扰的敌军,太原城防司令部下属的营长梁开疆英勇杀敌,战死疆场,以及阎锡山对他的通令嘉奖,并追授梁开疆一等战功,云云。徐夫人一目十行地看完报纸,确认“梁开疆战死”准确无疑后,声音发抖地说:“回家,赶紧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说着,上了黄包车。
老陆拉着徐夫人快跑着,方嫂小跑着跟在后面。不久,徐夫人到了家。恰好徐厚德回家来吃午饭。徐夫人将报纸塞到徐厚德的怀里,激动得连连说道:“玉儿有救了,玉儿有救了!”
徐厚德接过报纸,当他看清“梁开疆战死”的消息后,跑到院子里,仰望天空,激动地说道:“苍天有眼啊!”
“老爷,求您快去将玉儿找回来吧!”徐夫人催促道。
徐厚德点点头道:“行了,俺吃了午饭就去!”
吃过午饭,徐厚德叫上韩大柱,先到大南门的租车行,租了一辆三轮车,让韩大柱在前面蹬着,他自己坐在后面。他先到商铺,取了一张1000大洋的银票,装进一个信封里,又取了一些现银,装进布袋里,将布袋挎在肩上。他上了三轮车后座,让韩大柱蹬车往南而去,寻访徐红玉。韩大柱不是蹬车的人,拉着徐厚德,蹬到了徐沟,就再也蹬不动了。他们就在韩大柱家住了一宿。韩顺生告诉他们,外面传说,韩孝生和徐红玉到了左家村,后来又不知道去哪儿了。第二天早上,韩大柱蹬着车,拉着徐厚德到了左家村,找到了二楞。二楞告诉他们,韩孝生和徐红玉顺着河堤往南去了。他们又往南继续寻访。
却说此时,徐红玉跟着她二姨和转折亲表兄易笾琏,回到了二姨家,见过二姨父。原来,布店里那个老打量她的中年男人,就是她二姨夫张平常。二姨简单说了徐红玉这几天的遭遇,张平常听完之后,叹息道:“唉,在布店里,俺看你就像多年未见的外甥女。要是当时俺就让你住到家里来,就省得你受这个罪了。”
张家大姐见弟媳妇才回来,又遇上她的外甥女出了这档子事,也就暂时不好提祭奠父亲的事了。徐红玉的二姨让家人张罗午饭,不久午饭做好,大家一起吃了午饭。饭后,他们又坐在一起说话。可他们话还没说几句,门外就传来的催命般的敲门声。徐红玉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来。管家从门缝往外看了看,吓得赶紧进来叫主人。张平常出去一看,竟然是平遥县警察局的七八个警察,带着梁小筹、梁满墩、游儿和蹭头,一起来抓徐红玉。
原来,蹭头带着梁小筹等人回到了平遥城,直奔张平常家。当他们看到这张平常家虽然平常,却也是有钱人家,不像韩大柱一个长工那样好欺负,便没有打草惊蛇。他们先到了平遥县警察局,就像在徐沟县警察局那样,梁小筹如法炮制,说韩孝生拐骗他家军爷的第四房婆姨,躲到了平遥城的张某某家去了,让警察局派警察帮他抓人。
还是权势帮权势,警察局长自然相信梁小筹的鬼话。警察局长当即派出七八名警察,跟着他们到张家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