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铨见闹了半天,韩孝生也没出来。他只好跳上三轮车的前座,回头对赵婉芝和徐红玉说:“你们也上车吧,咱们还是先回太原府再说。”
赵婉芝扶着徐红玉,上了三轮车的后座。许晋铨蹬起三轮车,出了韩家村,上了回太原城的大路去。许晋铨说:“没想到,韩孝生是这种人,以后再也不跟他做朋友了。”
赵婉芝说:“我看韩孝生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出来,肯定有原因。说不定他真的不在家呢。”
徐红玉想了想,说:“他妹妹好像有啥话要跟我说。”
“最丧的就是他爹那个老鬼!要不是因为他是韩孝生的爹,老子就要摔他了!”许晋铨气狠狠地说。
许晋铨蹬了大半天的车,中午又没有饭吃,肚子早已饿得咕噜噜叫,不久就浑身乏力,再也蹬不动车了。他摸了摸衣服口袋,找到了几个铜钱,就停下车,到路边的农家去,买了几个煮山药,自己吃了两个,给赵婉芝和徐红玉各一个。他吃完山药,又向农家讨了一碗水,喝了几口。
徐红玉第一次吃这没有味道的白煮山药,难以咽下。赵婉芝劝道:“我的大小姐,你就吃一点吧,要不然会饿坏身子的。”听了赵婉芝的话,徐红玉才勉强吃了半个。
剩下半个,赵婉芝拿去给许晋铨,因为他要蹬车,消耗大。许晋铨拿着这半个山药,也塞进嘴里,咽到肚子里去了。他又喝了几口水,然后到农家去,又打来了一碗水,递给赵婉芝。赵婉芝喝了两口,然后将水碗递给徐红玉,说:“红玉,喝两口吧?”
徐红玉看了看那满是油腻的碗边,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情,说:“我不喝。”
赵婉芝又喝了两口,然后将碗还给许晋铨。许晋铨将水喝干,然后将碗还给农家。他上车,蹬着车拉着赵婉芝和徐红玉,慢吞吞地往北而去。
许晋铨边蹬车边扭头看道路两边的景物。他觉得这些景物有些陌生,不像来时的样子。他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感觉这条路越走越不对劲了。他扭头问后面的赵婉芝和徐红玉:“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赵婉芝是没有方向感的,也不善于观察;而徐红玉只顾悲伤,脑子里一片空白,更是不记路。因此,赵婉芝答道:“不知道。你在前面蹬车,你记不得,我们更记不得。”
许晋铨接着往前蹬,不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停下车,心想,最好找个人问问路。可是,他扭头往四周看了看,附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三轮车的座位窄小,蹬了大半天的车,他的屁股都被磨掉皮了,有些生疼。他便跳下车来,准备在路边的地上坐一坐,休息休息。他走到路边,刚坐下去,忽然看到麦田里有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他开始以为是巡视麦田的农民,可是等那人走到路上来时,却发现是一个秃头的胖和尚。和尚肩上跨着一个布口袋,手上拿着一个铜钵。这胖和尚不是别人,就是大半年前,韩孝生在太原城大南门附近的弥陀寺门口遇到的那一个。
这时,徐红玉见许晋铨不蹬车了,就问赵婉芝道:“咋不走了?”
赵婉芝答道:“我们迷路了。”说着,扶徐红玉下车来。
胖和尚不搭理许晋铨,径直走到徐红玉跟前,将布口袋从肩上取下来,放到地上,然后将铜钵伸到徐红玉的面前。赵婉芝甩手赶胖和尚,不耐烦道:“你走开!”
在家的时候,徐夫人经常斋僧奉道,徐红玉耳濡目染,对僧道并不反感。她说道:“我们都没有钱,你到太原城去找俺娘要去吧。”
和尚听了这话,就收回了铜钵,拎起布袋挎回肩上,转身就要走。许晋铨听到徐红玉说了“太原城”三个字,忽然想起他要问路的事来,便快步跑过来,问和尚道:“师父,等一等……”
胖和尚突然转身,打断道:“要问路?”
许晋铨、赵婉芝和徐红玉都吃了一惊,心想,这和尚咋知道他们要问路的。许晋铨赶紧说道:“对!请问……”
胖和尚打断道:“和尚我只知道两条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你们要走生路,还是死路?”
胖和尚的话令许晋铨和赵婉芝都目瞪口呆。而此时,徐红玉脑的脑子基本上不怎么转动,当她听到胖和尚问“你们要走生路,还是死路”时,本能地答道:“当然是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