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雅想了想,说:“你们全班同学都涌到办公楼去,影响教学秩序。这样吧,王同学和许晋铨同学两个人去找李学督,其他同学留在教室里上课。”
“俺也去!”“我也去!”韩孝生和徐红玉几乎同时说道。
林淑雅点点头道:“好吧。你们俩去了,不可以大声喧哗。我常跟你们说,有理不在于嗓门高低。”
“是,林先生,俺们记住了!”韩孝生答道。
王凌梅领着许晋铨、韩孝生和徐红玉,出了教室,到了办公楼,找到了学督办公室,敲了敲门。恰好李学督就在办公室里。他让学生门进了办公室,问道:“王学督辅,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有,”王凌梅答道,“李学督,大约十天前,有一张纸条……”
李学督皱着眉道:“啥纸条?”
“就是……”王凌梅犹豫了一下,道:“就是我交给你的。”她回头看了看韩孝生和徐红玉,接着道:“就是韩孝生同学写给徐红玉同学的。”
李学督板着脸问道:“王同学,你现在来问这纸条是啥意思?”
“这……”王凌梅说不清楚,扭头看了看韩孝生和徐红玉。韩孝生上前一步,答道:“一个姓梁的长得跟夜叉一样的军官,要强娶徐红玉同学。阎大都督发话了,只要证明徐红玉同学跟人自由恋爱,就算许配人了,就不让那姓梁的军官娶她。那张纸条就是俺写给徐红玉同学的,就是俺跟徐红玉同学自由恋爱的证……”
没等韩孝生说完,李学督猛一拍桌面,将四个学生吓了一跳。他指着韩孝生的鼻子,申斥道:“你是谁?我问王学督辅,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王凌梅见李学督生气了,就赶紧点头傻笑着解释道:“嘿嘿,李学督,他是我们班的韩孝生同学。他说的就是我想告诉您的。”
听了这话,李学督又拍了一下桌面,对韩孝生训斥道:“恋爱、恋爱,你作为一个学生,在先生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恬不知耻!《国民师范学生行为准则》第一条就规定,‘学习新知识乃学生之第一要务’,第21条又规定,‘学生不得在校内从事任何有损学业之活动’。你在学校不谈知识,不谈学业,专谈啥‘恋爱’,小心学校开除了你!”
韩孝生红着脸争辩道:“李学督,您错了,俺没有专谈恋爱,这只是因为徐红玉同学……”
李学督又一拍桌面,大声斥责道:“韩孝生,你目无尊长,顶撞先生,你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李学督又转向王凌梅,训斥道:“还有你,王学督辅!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没有原则的人!我当初选你做学督辅,真是选错了人!为了那个啥纸条,你就领着同学倒我这来胡闹。你什么时候将纸条交给我了,啊?你为什么把纸条交给了我?你说!”
王凌梅被问得哑口无言。徐红玉听李学督的话的意思是,王凌梅从没有将纸条交给他。韩孝生脸皮厚,被李学督训斥,闭嘴不说话就行了。可王凌梅毕竟是个女生,平时又自觉比别的同学优秀一等,现在受到李学督的训斥,又气又羞,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咬了咬牙,转身跑出了学督办公室。许晋铨还想替韩孝生辩解几句,可李学督朝门口一挥手,大声道说:“你们都给我出去!再在我这里胡闹,我就要报告孙校长,用国民师范校规第47条‘扰乱教学秩序经教育不改正者,予以开除学籍’来处理你们!”
韩孝生拉着许晋铨,给徐红玉使了个眼色,三人向李学督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学督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许晋铨气不过,低头用方言嘟囔道:“瞧他外球势样,甚奈球货!”这句翻译成普通话就是“瞧他那个臭样子,算什么东西!”
他们四人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里去。林淑雅见他们一个个不高兴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许晋铨答道:“李学督不承认王学督辅将纸条交给他了,还训斥了俺们。”
韩孝生向林淑雅鞠了个躬,说:“林先生,能否麻烦您去李学督那里问一问?您是先生,说不定李学督会将纸条给您了呢。”
林淑雅想了想,说:“你们都还太年轻,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奥妙。你们去问他,他说没有,我去问他,他就给我,那他不是自打嘴巴吗?”
徐红玉听了这话,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原本以为有了韩孝生的纸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谁知道,绕了一圈,一切又回到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