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德夫妇见未来的亲家公跟他们的女儿跳舞,都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们。那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主流观念,公公跟儿媳更是要避嫌,否则就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成是“扒灰”。徐厚德再看舞池里其他跳舞的人,发现也有四五十岁的老头儿跟十几二十岁的小姐跳的,心里才觉得没那么别扭。
舞池里,易官绶搂着徐红玉转到了舞厅远离观众的一侧。他将嘴贴到徐红玉的耳边,小声说道:“你想要博得琏儿的欢心,就要学好了跳舞。你不用担心,有我教你,你会学得很快的。”说完,双手抱住徐红玉臀部,然后将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这令徐红玉尴尬得满脸通红,她想推开易官绶,但力气又不够,想喊又没有胆量喊。恰好这时,乐曲终了,乐队停止了演奏。易官绶放开徐红玉的腰,但一手还牵着徐红玉的手,将她拉到徐厚德夫妇跟前,才放开她。易官绶竖起大拇指,向徐厚德夫妇夸奖道:“红玉真是舞蹈天才啊!要是在上海滩,一定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了!”
“哪里,哪里!”徐厚德拱手道,“我看啊,倒是亲家翁的舞跳得一流!”
徐红玉红着脸,站在徐夫人身边,一言不发,心想,这婆婆是个母老虎,这公公也不是个正经人,往后的日子真不知如何过?她只好用易笾琏“反正往后,你跟俺过,又不跟俺爹娘过”的话,来安慰自己。
易官绶还想跟徐厚德说什么,这时舞曲又响了起来,一个官太太来邀请易官绶去跳舞,他便搂着那个官太太进了舞池。
在酒店的后院里,易夫人和儿子易笾琏正在散步。易夫人说道:“琏儿呀,你爹今晚就要跟徐老爷商定你们的婚事了,你对你未来的婆姨知道了多少?”
易笾琏答道:“母亲,你这是啥意思?俺对红玉都了解。”
“哼,都了解!”易夫人冷笑道,“她跟她家长工儿子在一起的半个月,你也了解?你打跑的混混,在你碰到之前,他对她做了啥,你也了解?”易笾琏被问得哑口无言。接着,易夫人又耐心地解释道:“咱们家是正经人家,可容不得那些没廉耻的女人。你爹是政府官员,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你要是娶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进门来,传出去了,你爹还有甚脸面在官场上混?影响了你爹的前程,俺们家就完了,你也完了。”
徐红玉的清白是否像他母亲说的那样,能够影响他爹的前程,易笾琏不知道,也不想管。但是,徐红玉跟韩孝生是否有过男女关系,是他心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甚至是痛楚。刚才母亲又说,徐红玉是否被那个流氓强奸过,他以前没想到过这个问题,现在经母亲提出来,他一想这确实也是个问题。易笾琏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问母亲道:“娘,这有舍办法能闹清楚了?”
“办法倒是有两个。一个是问她自己。这种事,她自己最清楚。不过,这个办法昨天下午我试过了,不灵。”
易笾琏这才明白,昨天下午,徐红玉不高兴,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说:“俺去问问她。”易笾琏说着,就转身返回酒店去。他走到徐红玉身边,对徐厚德和徐夫人鞠躬道:“姨父姨母,俺想跟红玉到外面走走。”
徐红玉正担心有别的男人来邀请她跳舞,也像易官绶那样要跟她亲昵,听了易笾琏的话,正巴不得离开这里,就说:“走吧,表哥!”
他们牵着手,走出酒店,来到后院。现在天已经黑了,易夫人远远看见儿子的身影,便躲到阴暗处去,偷听儿子和未来的儿媳谈话。易笾琏问道:“表妹,今天晚上的舞会你喜欢吗?”
徐红玉想起易官绶跟她跳舞时的举动,一语双关说:“谈不上喜欢,倒是开眼界了。”
易笾琏点点头道:“是啊!咱们太原保守,要在上海滩,这舞会每天都开!”
“哈,”徐红玉笑道,“每天都开?这不相干的男人和女人抱到一起,有啥意思?”
“呵呵,”易笾琏笑着附和道,“表妹说的是。俺希望,俺的婆姨只跟俺抱到一起。”
徐红玉听到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以为,易笾琏看见了她跟他父亲跳舞时抱到一起的情景了。
易笾琏接着说道:“现在民国了,俺倒不是说妇女要‘三从四德’。但是,‘女德’还是要的,女人的贞节还是很重要的。”
“表哥,你这话是啥意思?”徐红玉板着脸问道。
易笾琏见徐红玉变了脸,心想,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撕破脸皮,直话直说又何妨?“嘿嘿,”他干笑两声道:“没啥意思,既然我们就要做婆姨汉了,表妹,俺就是想问你一句:你跟那个姓韩的有过男女关系没有?在双塔寺,你见到我之前,那个混混强奸过你没有?”婆姨汉,就是夫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