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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楚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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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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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丘陵的烛光》连载

第一十三章 油茶树下

程雨荷依偎在陈志民的怀里,刚才忽闪着欢乐、充满憧憬的双眼,仿如天边突然飘来了阴沉的云。

“以前,他外甥年令还不够大,以为他家的条件好,他们还不是那么赖皮地死纠烂缠。现在年令大了,加之这么多年,光在我们大队,就谈了六、七个对象,谈一个,吹一个,这下他们真担心他的外甥找不到对象了。尹辛宝,你还不熟悉?一张大水瓢脸,一米五五的个儿,如果哪个电视剧缺少演员,扮饰武大郎,他不要化装。他比你应该还大三岁,他们能不急吗?也怨你,两个多月也不给我来信,他们就钻了空子。说要没收我爸的缝纫机。这下触到了我爸的软肋,我爸从来没有参加过体力劳作,凭一台缝纫机养家糊口,没收了缝纫机,一家人喝西北风啊。他们软硬兼施,逼我爸免强答应,凭我的态度再定。谁知道,哪里还需要我表态,就强行送了聘礼来,退也退不掉。”

“雨荷,我两个多月没有写信,是因为野营训练了一个多月,后来又因为提干的一些琐事,过年时,不是给你写了信?事情已经这样,也不要过分担心,我相信,只要你我坚定,我们就一定能成。解放二十多年了,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明目张胆地逼婚?”

“你是不怕,但是我爸怕。我们生产队,就我一家姓程,细门小户,我爸一辈子没干过体力,最怕大队、生产队没收了我们一家赖以谋生的缝纫机。”

“我还有几天假,生产队照样记工分。明天我陪你去开结婚证明。”

“我估计,开这个证明,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试想:他们想方设法,空子已钻进来了,大队,在他的管辖下,他能轻易地给你开证明?志民,你若真的爱我,我就不回去了,我们就这样地生活。”程雨荷紧握陈志民的手,再次强烈地要求。

“你是冲动了还是傻了呀?没结婚,生出的孩子就是超生,超生的孩子谁给你上户口?昨天,你也知道了我们狮岭的复杂境况,没有户口的孩子到哪里去吃口粮?黑户口的孩孑,不仅没有口粮吃,今后还会面临上学、求职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和鲁莽,就耽误了孩子的一生!亏你还说你在宣传计划生育政策呢,这些常识都不懂。他大队不开,我们上公社,公社不给上县里,总有主持公道的地方!”陈志民信心十足地说。

程雨荷觉得陈志民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一想起周书记、尹辛宝,程雨荷就觉得非常气馁,没有底气地对陈志民说:”你说的没错,世上的公道是有,但主持公道的人,却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找寻。”

陈志民沉默了良久,似在苦苦地思索,颇有点自信地说:“雨荷,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方案是,你,我和尹辛宝三人面对面、开诚布公地谈,我要是尹辛宝,就会主动地退出来。如果尹辛宝能主动地退出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尹辛保可不是你,你会与对你有恩的朋友去争未婚妻吗?俗语说:‘一角米养恩人,一斗米养仇人’,为人处世,人的素质和层次是千差万别的,这是因为人们的道德、良心不在同一个基点上。”程雨荷不同意陈志民的观点,马上反驳。

“嗨......”陈志民长叹一口气。”要是你爱的是尹辛保就好了,偏偏你为什么不爱他呢?他的条件比我强多了:他舅舅是支部书记,可光照你一家人,据说他姐夫是地区的人事局长,可照顾他一家人,况且尹辛保既将成为国家教师,虽然工资低点,但也是铁饭碗啊,你为什么要选择我?面对如此局面,让我情何以堪?何所适从?”

程雨荷马上接过话来,“他也配说爱?爱能那么死皮赖脸的吗?他那不叫爱,充其量,只能叫做为传宗接代寻找工具。你问我为什么选择你,我告诉你吧:欣赏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你的人品,尤其是通过昨天与你的接触,己经融入了我的血液,我已经无法与你分离。”

程雨荷稍稍停了一下,接着又说:”你说的没错,他很快就能领国家工资,但我不敢想象,一个素质那么差、死板呆套,推一下,动一下的人,就是领了几个工资,又能有什么作为?”

“其实我也是个普通的人,食人间烟火,有七情六欲,思想上,行动中,也有不少的缺点与错误。”

还没等陈志民说完,程雨荷就接过话茬。“还有品德高尚。不是吗?你看到过,世上有拴在草树上,却不吃草的牛吗?人家的牛,四处寻草吃,偷草吃,而你这头傻牛、憨牛……”

陈志民仰身望了一下油茶树,这棵油茶树特大,盘枝错节,绿油油的树叶中夹杂着好些洁白的茶苞。陈志民迅速地爬上油茶树,一下子就摘下十来个。程雨荷扯起衣襟,兜住了陈志民从树上丢下来的茶苞。两人一边吃着这美味的野果,一边漫无边际地聊些趣事。

“雨荷,你知道这棵树吗?我们这里的人,把这棵树叫做观音送子树。有着许多动人的传奇故事。”

“油茶树,在我们这红丘陵上,普通得再普通不过,怎么个奇法,说来听听。”程雨荷好奇地看着陈志民。

“这棵树长的地势高,树又大又茂盛,启码有好几百年的树龄了。以前,这山村缺医少药,一些儿童体弱多病。山民们希望自己孩子的命根像这油茶树一样坚硬,就带着多病的孩子到这里来焚香烧纸,认树为干娘。多病的孩子自认了干娘后,奇迹般地一天天好起来,很少发病了。直到现在,那些生了几个女孩,偶尔得了个宝贝儿子的,还带了宝贝儿子来认干娘。你看,那枝干上还系了好几条红绸。这还不甚为奇,更奇异的是……”

“是什么呀?快说,别卖关子!”程雨荷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下文。

“更神奇的是茶苞崽的故事。你看,山脚下那边有一个村庄,很久以前,那里有一个农妇,四十多岁了还没有生育。那年十月的一天,她带着几个少年在这山上放牛。一个小孩爬到这棵树上玩,突然在浓茂的油茶树叶中发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洁白的茶苞,喜不自禁,摘了下来。少年们立即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茶苞是清明前后结的,现在已经十月了,还哪来的茶苞,肯定有毒,吃不得了,赶紧扔掉。这时,农妇说,不要扔,我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又没生儿育女,给我吃吧,毒死我算了。那少年听了众人的说话,不敢把茶苞递给她,随手把茶苞扔出了好远。农妇起身捡回了少年扔出去的茶苞,津津有味地吃了。你猜,农妇吃了茶苞,结果会是怎样?”陈志民故弄玄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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