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荷不假思索地说:“还能怎样?茶苞是清明前后结的,都十月了,茶子都摘了,哪还有茶苞?如果有,还不早被摘茶子的人摘了。这茶苞,肯定不是什么非凡之物,这农妇一定被毒了。”
“你错了,她不但没有被毒着,而且在一个多月后,竟有了孕症反应,经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大白胖子。大家都叫他茶苞崽。茶苞崽从小聪明好学,后来还当了大官。因此,人们就把这棵树,叫做观音送子树,说是观音菩萨怜悯农妇心地善良,托身茶苞,给农妇送来了孩子。所以人们对它就更加敬畏。”
程雨荷转过身,面对油茶树,匍匐于地,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雨荷,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你不是说这是送子树吗?我在为栓在草树上不吃草的牛,祈求一个聪明伶俐、英俊潇洒的大白胖子。”
“雨荷,别胡闹,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
两人开心地畅谈,一天转瞬就过去了。
一大早,陈志民就起了床,忙着做早餐。程雨荷也闻声起床,帮着陈志民拣菜。
“雨荷,吃了饭,我们还是去你家,看看你爸妈的态度。如果你爸妈能够答应,我们就能名正言顺。”
“好!志民,我答应你。万一我爸妈蛮横,你就得执行我的方案。”
两人谈妥,吃过了早饭,程雨荷拉着陈志民的手,心情空前的喜悦。一边与陈志民欣赏路旁盛开的鲜花,一边卿卿我我的闲谈。偶尔摘一束小花,放在鼻前,猛吸一口气,鲜花的芳香直渗心肺,香甜沁脾。随后送到陈志民的鼻前,共享这大自然赐予的温馨。青绿的山坡,不时涌出一大片桃红,映红了程雨荷的笑脸。程雨荷满脸的喜悦,再现昨晚的兴奋,心里美滋滋的。终于做了一回陈志民的女人,心、身都奉献给了自己深爱的人,心里泛起了阵阵幸福而自豪的涟漪。
“哎,志民,昨天你爸借到钱没有?”
“唉!在这青黄不接的月份,谁家有那么多的现钱,现在春耕正忙,生产队有钱也要用于买化肥、农药,谁能借支到一元钱,更何况这么大的数额?”
“那怎么办呢?急死我了!”程雨荷的脸也由晴转阴,心情沉重起来。
“雨荷,不好意思说起。昨天我爸出去,首先想到了三姐。三姐嫁在县城旁,生产队的收益好,一元多钱一个劳动日,姐夫在生产队当会计,有点补贴,去年年终结帐,他家领了二百多元。没想到,姐夫的娘见我爸来借钱,竟一顿数落,连骂带推,轰出了家门,午饭都没讨着。在街上碰到大姐去上班,大姐虽然同情我这没妈的小弟,但也没有余钱,只得带我爸去会计窒支取了二十元的工资。我三姐瞒了姐夫和她妈,追了好几里,把家里仅剩的五十元塞给了我爸。说家里还有一头猪,等卖了猪再凑点。我爸受了委屈,心里烦闷,一路掉着眼泪,埋怨我妈走得早,撒手不管,把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推给他一个老头。他本不想再走去二姐、四姐家,但一想到你这个可心的儿媳,又饿着肚子去了二姐家。二姐留爸吃了午饭,说是家里无钱,等栏里的猪长大了,卖得的钱全部拿来。只有四姐夫最慷慨,家里仅有的三十元,全部拿给了爸,栏里喂了三头猪,两头大的两个月后可出栏,卖了猪,把钱全部拿来给我。”
“这么难为你爸,我真不好意思。如果我们有缘有份,进了你的家门,我一定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雨荷,我爸从大姐、三姐、四姐那里借来了一百元,我的退伍费还剩二十多元,今天先把这些放你爸那里,等我姐卖了猪,再集齐那些。”
程雨荷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若不是我爸贪财,怎么会没有我的一句话,就收了人家的聘礼呢?你现在把这一百多元给了他,他下次如果还问你要四百多,你拿得出吗?”
“那怎么办呢?”
“如果他答应你退聘礼,你只能答应他回去筹,等筹足了再给他。注意,千万不能跟他透露,今天带了部分钱。”
两人说说谈谈,到了程家。程家是一座三进身的砖木结构的瓦房。厅堂里摆放一张长长的案板,案板上堆叠着各色各样的衣料,雨荷的爸正在裁剪一个蓝色的衣料。
“大叔,您好!我是志民,今天来给您老请安了!”
程雨荷的爸摘下老花眼镜,斜眄了一眼,走到厅堂角落,拿起竹扫帚,挥手就朝程雨荷打来。陈志民把程雨荷推到身后,伸手抓住扫帚,任凭雨荷的爸怎么用力,都抽不回扫帚。
雨荷爸打不了雨荷,气得浑身打颤,破口大骂:”你翅膀硬了,白白地养了你这二十多年,家里也不说一声,说走就走,家务活不干,生产队的工分不去挣,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爸妈整天在家累死累活,你还好心思东游西荡,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你走,你走,我看你能走得多远?凭你这么点本事,再远也走不出这红丘陵!”
雨荷爸似乎骂累了,拿起了案板上的一尺多长的烟斗,装上烟叶,擦根火柴点燃,吧嗒吧嗒猛吸几口。
陈志民马上从衣兜里拿出黄金叶香烟,很恭敬地送到雨荷爸的面前,“大叔,请抽烟!”
雨荷爸看都没看,抓起香烟就丢到门外的地上。
陈志民虽然有备而来,但没预料到这猝不及防的闭门羹,两眼看着委屈得流泪的程雨荷,进退维艰,一时不知所措。
雨荷妈听到吵闹声,放下了正在切菜的刀,走了过来。
“你这个老头,脾气哪来这么火爆,倔得不近人情,来客人了也不顺着点,这不让客人难堪吗?来,来,来,年轻人,到这边坐。”随手搬来根二人凳,安放在雨荷爸的对面。
“阿姨,我是志民。雨荷也没去哪里,是到姑姑家,我退伍回来,正好在街上碰到她,顺便在我那里玩了一天。我跟雨荷谈了一年多,虽然没有订婚,但回家了,理所当然要来拜访您二老,给您二老请安!”
“原来是志民,比照片上的还要英俊,你这么好的后生,一定前程似锦!
雨荷妈微笑着,眼睛盯着陈志民,在陈志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接着说:“志民,你今天来了,也好。我们有话当面说清。你跟雨荷通信一年多了,这是事实;你与雨荷没有订婚也是事实。这事怪就怪你去年两个多月不给雨荷来信,又听说你将提干,我们误以为,你也许提了干,看不起咱农村的雨荷了。你知道,咱家雨荷年令也不小了,所以春节时已与人订婚。我一看,你是个聪明人,是不是请你原谅,退一步!像你这么英俊潇洒的男儿,一定能找到比我家雨荷更靓丽、更贤淑的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