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民还没睡,见教室里的灯重又亮起,放下正在批改的作文,走出门来。
“林心语,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们的被子都拧得水出了,垫的稻草也湿了,还怎么睡?”李冬梅抢着回答。
“被子湿了?”陈志民关切地向。
“是的。幸好不是晚上烂了瓦,我们睡着了,不仅被子被漏湿了不知道,烂瓦砸下来,我们可能就要头破血流了。”李冬梅快嘴地说。
“怎么回事?”陈志民又走近了几步。
“我的枕头上方烂了好几块瓦,融化的雪水滴进了屋里。”林心语说。
“你们的被子都湿了?”陈志民扫视了四人一眼。
“我们两个在里面的湿了,她俩在外面,折叠好的被子,只有靠席子的一面,由于垫的稻草湿了,被浸湿了一点。”林心语据实回答。
“这样吧,林心语,李冬梅,你俩睡我那里,我去跟李老师搭铺。林杏、张艳,你俩被子湿得少一些,容易烤干,就抱教室里来,把课桌拼起来,一个的被子用来垫,一个的被子用来盖,将就一晚吧!下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就这样坚持几天吧!”
林杏、张艳的被子虽然没有全湿,但没湿的部分,吸收了已湿被子的水分,潮潮的,抱到教室,就着煤火烘烤了一个多小时,,觉得确实干了,方才把课桌拼拢,铺被就寝。
林心语趁三人烘被子,来到陈志民的房内,发现书桌上有一本精美的笔记本。随手翻开,扉页上现出了几行字。
韦陀驮君才思涌
龙门钦点一滴红
预祝陈志民书记学有所成,金榜题名
—— 辛如萍赠
一个女生的名字,激起了林心语的好奇心。自陈志民治好了妈妈的腿伤,林心语的脑海里就萌生了一种飘忽不定的朦胧意识,此刻,这种意识刺激了她的好奇心。
林心语继续往下翻,是陈志民的日记,有很多是用诗的形式写成的。日记里记载了与程雨荷的浪谩时光,失恋的痛苦和彷徨;寄托了对程雨荷深深的思念和祝福。看着,看着,林心语不知是同情陈志民的命运,还是希望与陈志民的开始,眼眶潮湿了,心里坚定起了困扰了自己很久的信心。
教室里搬桌凳的响声,惊醒了沉思的林心语,急忙将陈志民的日记本藏好,走出房来,与林杏、张艳一起拼桌成铺,而后拉着李冬梅进房歇息。
灯熄了,林心语的思绪却奔腾不息。陈志民在遭受失恋、被人诬告的重大挫折下,快一个学期的相处中,并没有发现他有丝毫的精神萎靡的痕迹,性格大方、开朗,对学生,关怀备至;尤其是他前几天写的诗,昂扬着人生积极向上的拼搏进取的精神。给妈妈治伤,他不收取药费;用自已辛勤的劳动所得,买灶为学生驱寒;把暖暖的被窝让给人家,自己却去挤铺。柳下惠披衣暖妇,坐怀不乱”,以致千古传颂,而这样一个品德高尚之人,却又命运多舛,二十六了竟还没处对象,孑身一人,做为学生,能为他分些担什么?做为女子,却庆幸有缘遇上了如此品、才兼优之士,她深深地被陈志民迷住了。他未婚,我没嫁,何不想法试试。
辛如萍,一个陌生的女子名字,突然跳进了林心语的脑海,辛如萍是谁?她与陈老师是什么关系?也许她已捷足先登,我岂不是自作多情?思考着,反复着,林心语久久不能入睡。
晨读课,林心语深知陈志民从不与女生在房间里谈话,把陈志民叫到了走廊。
“陈老师,有句诗我不理解,请你讲给我听。”
“什么诗,你说。”
“韦陀驮君才思涌,龙门钦点一滴红。”
“这是辛如萍借钱给我去一中复习时的留言。韦陀是佛的护法神。韦陀一词,来源于南印度梵语的音译,是知识、智慧的意思,因此,中国古代的读书人,常常供奉韦陀菩萨。韦陀驮君才思涌,从字面上看,是说在韦陀菩萨的保佑、庇护下,一定大长知识,猛增智慧。菩萨的庇护不可信,她是希望我刻苦努力,通过复习,增长知识。
龙门,过去把士子考取了功名,士子走上了仕途,百姓穿上了官服,叫做鲤鱼跳龙门。古代的科举考试,经过层层的筛考,最后进入皇帝主持的殿试。皇帝用朱笔圈点,录取三甲,叫做钦点。第一甲三名,依次排名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所以叫一点红。为不与钦点的点字重复,就用了滴。人们画鲤鱼跳龙门时,总在鲤鱼的头上点上一个红点。这一句是鼓励我考一个好的学校。明白了吗,进教室学习。”
“陈老师,我还有问题。”林心语欲言又止,面带羞红。
“我己解释得那么详细,还有什么问题?”
林心语壮着胆子,“辛如萍是您的恋人吗?”
“你不经我的同意,偷看我的日记,为不影响你的学习,我没有责怪你。但你一个学生,老是打听老师的私人生活,我就得批评你,也不会告诉你。你来复习,就得刻苦学习,考个好学校,才是你的目标。可不能辜负了你一家人对你的期望!”
“我高中毕业已经两年多,已不是学生,我是社会青年。”林心语还待辩说,陈志民已走进了教室。
林心语好是懊悔,怨怪自己心太急,问话不选择言辞,以至挨了一顿批评不说,辛如萍到底是不是陈老师的对象,心里还是一个谜。
林心语站在走廊上,好久好久才调匀了那口气。陈志民的作派,给了她更深刻、更难忘的印象,更坚定起了她的信心。林心雨两手握成了拳头,心里默念着:这么优秀的老师,这么优良的人品,只要他还没有谈对象,等我考完了,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决不放弄!
林心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发现陈志民总是有意地避开自己的眼睛,心猿意马,下课了,这个学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陈志民这节晨读课讲了些什么东西。
期末工作结束,陈志民到总务室结算了代课工资,赶到公社企业办,按来时的约定,将每月的二十元交给了企业办。企业办主任对陈志民说:”寒假的这一个月,你没在学校代课,就得到企业办上满二十四个班,不过,春节放假的几天,可抵上班时间。如果你不去上班,不仅这一个月的工分没有,还得倒扣一个月。你是去还是不去?”
“我当然去。”
“那你就去公社煤厂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