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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楚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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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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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丘陵的烛光》连载

第四十九章 开学第一天

陈志民的这一问,勾起了钟灵玉对伤心往事的回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凡人,烦人,谁没个烦恼?你以为吃饱了,穿暖了,就幸福了。唉!这人世间,为什么要生出男人与女人来?男人与女人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生发出感情来?这情,终日困扰着你,让你放不下,续不了,给人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们一家人吃国家粮,从小就没饿过肚子,但我觉得情饥比肚饥更难受,更折磨人。”

“你这么年青,也出现过感情危机?”陈志民关心地问。

钟灵王:“别说了,我虽然比你小五岁,但我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了。去年顶我妈的职时离了婚。现在也不知道孩子咋样了。一想起这些事,我就烦死了。”

陈志民惊讶地问:“你吃国家粮的人,怎么结婚那么早?《婚姻法》规定的最低结婚年令也得二十岁。”

钟灵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我就说给你听。”

那年,我十八岁,高中毕业待业在家,上面来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政策,我正准备与我热恋的恋人下乡去。可我妈为了使我逃避下乡,瞒着我给我找了一个国营大厂子的职工,她的远房亲戚,已经三十二岁的老单身,人长得又黑又丑不说,他的人品,就足以让人深恶痛绝。我妈以给我找到了工作为由,把我骗到邻省的昌州。实则是把我的年令改大三岁,开具了结婚证明。到昌州后,把我安排在她的这个远房亲戚的家里,她第二天天没亮就回家了。到昌州的第二天晚上,她的这个远房亲戚,趁我睡熟了,就把我先斩后奏了。第二天拿出我妈开的证明,强拉我去结婚登记。我反抗,把他的手咬出了血。我想逃,他的家人守着,况且我身无分文。我哭啊,闹啊,一切都无济于事,隔家里千多公里,有谁知道我此时是心痛还是断肠?那时,我真想死,但想死都没有门路,他们一家人看得很紧很紧。

过了一个多星期,他妈妈来劝我:“犬子虽然长得差些,但也是国营大厂子里的工人,你在这里,虽说不能衣食无忧,但也可以温饱,绝对不会像乡下那样日晒雨淋。你既然不同意这茬婚事,我们也随你,强扭的瓜不甜吗。你坚持要回去,我们也不阻拦你,但是,这千里迢迢的,你身无分文,我们也没有为你准备路费的责任。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坏人,后果怎样,我们不敢想象。”

这番话,也真的唬住了我,没钱我不怕,我可以乞讨回家,但我真怕在路上遇到坏人。我写信回家索要回家的路费,我妈给我回了信,路费没有寄来,还饱饱地训斥了我一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青姑娘,寻死无门,回家无望,又心里烦闷着自己已稀里糊涂地失了身,我只得唉叹命运捉弄人,无奈之下与他结了婚,以图伺机再逃。

没想到,不久后,我就发现我怀了孕。我对畜牲糟蹋了我,一直耿耿于怀,但畜牲已留下了种,既使他是畜牲,我也得跟他苟且。

去年,上面来了知青回城的政策,我妈比我爸大三岁,离退休也只有两年,她利用关系,办了病退。我符合顶职条件,但必须是未婚。机会来了,我就哄他离了婚。

“唉,做人真难!为什么恩恩爱爱的恋人,总要经历风雨,波波折折,不能如愿以尝?有时我却羡慕起西方的人们来,想爱谁就爱谁,爱谁就跟谁走。不要像我们这样,老是跨不过世俗的门槛,受着条条框框的束缚。”钟灵玉说完了她的经历,感叹地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你的最后一句,我不能苟同。不管生活在什么社会,什么地方,人们的行为,总是受着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人是高等动物,其行为就得有规范的约束,没有了约束,那与其它动物何异?”陈志民说。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天已黑了,陈志民拧亮电筒,照着走在前面的钟灵玉。幸好,再走几条田埂,爬一个小坡,就到了学校。

两人打着电筒挑来了水,烧水洗净了炊具,开始做饭。

开学的第一天,张校长让陈志民用红纸写了几张开学通知,贴在通往各生产队路口的房子墙上,但学生来报到的情况很不乐观,十二点了,陈志民所教的三年级,二十六人仅报名了五人。三个班一合计,仅来了十二人。

张校长决定下午到各生产队去发动学生。钟灵玉说:”张校长,你要背着个小孩,就不要跟着到处跑了,你就负责你附近的三个生产队,其余的十二个生产队就交给我和陈老师。我已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学期,去各个生产队的路都熟悉。”

“钟老师,真的很谢谢你,本来,这工作应该我牵头,你们却主动承担,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张校长,别说什么谢谢,我们能在一起工作,也算我们的缘份。平常你家里忙,我们也帮不上什么,我与陈老师都年轻,多走几步路,就用不着那么客气。张校长,你就把这些队的学生及家长的姓名都抄出来吧。”钟灵玉说。

张语良双手拍在大腿上,“哎,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们也把那三个队的学生名单抄出来,虽然人我认识,但也怕一时忘记。”说完,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

陈志民把学生的花名册装进洗得发白的军用挎包里,钟灵玉拿来了手电筒,让陈志民装进挎包,并嘱陈志民也把手电筒带上,万一电池用完了,也好有个预备。

“钟老师,下午大家要出工,我们从最远的地方往回走,尽量把这些生产队都走到。”陈志民边走边建议。

“这样也不行,现在社员们回家吃中饭,有一段休息时间,走到哪里,哪里人休息,我们就去哪里,我们应把走路的时间安排在人家上工的时段里,这样,效率才高些。”钟灵玉说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这么会安排。”陈志民赞叹地说。

“你是跟我装糊涂,还是没学过华罗庚的 《统筹法》?”钟灵玉反问。

“你了不起,能活学活用。我怎么没想到这上面来。”陈志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脑袋。

“你那是智者千虑,也有一失。”钟灵玉脸上露出了轻盈的笑。

“我哪是什么智者,你也贫嘴?”陈志民故做嗔态。

“有昨天跟你的接触,我就喜欢在你面前贫嘴,耍小聪明,说实话,我跟你走在一起,心里就十分的兴奋,有说不出来的舒畅。”钟灵玉微笑着,脸上现出了两个妩媚的小酒窝。

说话间,已来到了六队的地段,社员们正收工回家,陈志民与钟灵玉逐家逐户地上门发动学生入校。

中休时间,两人已完成了六个队的劝学任务。在路上,碰到两个队的社员在路旁挖土,很顺利又完成了两个队。

两人继续前行,赶往离学校最远的十五队。

十五队座落在乌岭西边的山坳里,这里的自然条件与陈志民的狮岭差不多,一层层的梯田,挂在半山腰。社员们还未收工,两人见一间屋子没有关门,就走了过去。

这是一间很破旧的土砖平房,总共不足三十个平方,从中间开,分为里外两间,房顶上的瓦很稀落,没瓦的地方,铺着杉树皮,上面用石头压着。

屋里坐着一个瞎老太婆,老太婆虽然眼瞎,但听力很好。听到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忙叫“玉儿,你回来了,牛栏拴好了吗?”

“老奶奶,我们不是玉儿,是学校的老师。”陈志民礼貌地回答。

“是老师呀,快请坐!谢谢你们的关心,家里就他爷爷一个人挣点工分,吃都吃不饱,还哪有钱供玉儿上学?”

“玉儿他爸呢?”陈志民不加思索地问。

钟灵玉听陈志民如此这般地问,轻轻地拉了一下陈志民的衣服,走到一旁,小声地说:“你怎么这么问,老太婆又要伤心了。玉儿叫宋怀玉,已失学一年多了,去年我跟女民办到这里,他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我听着就心寒。”

“他家怎么了?”陈志民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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