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校长办公室,林心语让秋姑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来,放到秋姑的面前。
秋姑倒也随便,没有丝毫拘束,端起水来,喝了一大口,接着路上的话题,慢慢说了起来。
我弟跟着远房亲戚,来到四川成都,在一家民营的建筑公司,做了泥水工的学徒。我弟聪明,又年青力壮,很快就熟悉了各种泥水工的活,一年后就成了出色的泥水工。
我弟打工的第五年,参加了公司管理人员的竞选,凭着自己的实力,成了分公司的安全副经理。据说,那年公司给的奖金就超过了十万。
黄菊是离成都几百公里来的山村姑娘,人长得虽说不上靓丽,但也有几分出众,在公司做墙漆喷洒工。我弟是安全副经理,一来二去,两人慢慢地熟络起来,尔后,发展成了好友。第二年过春节时,带回家结了婚。结婚时,我弟给黄菊买了一应金器,黄菊也在一家大商场买了块劳力士手表,作为回赠,送给了我弟。
过完春节,我弟就去了公司上班,由于家里要建房,两口子一商量,黄菊就留在了家里。黄菊也很能干,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跑,不到半年时间,就把房子修好了。第二年就生下了雅婷,后来又有了雅文和雅武。
我弟在外面挣钱,黄菊在家带孩子,小日子过得温馨又扎实。没想到,天外横祸,我弟竟从二十二层的高楼上摔了下来。骨灰是黄菊的一个表兄送回来的。当时大家都很悲痛,没有细问出事的原因。
事后,我常想,这事似乎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找不出理由来。我弟身为安全副经理,天黑了,还爬到二十二层的顶层去干什么?他做安全副经理的这些年,年年被评为安全施工先进单位,他抓安全的,为什么自已却出了安全事故?在单位,他待遇优厚,在家里,两小口相亲相爱,甜甜蜜蜜,他没有理由要去跳楼啊。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黄菊听,黄菊一听,顿时一拍大腿,对我说:”姐,雅婷爸的死,说不定就是人为的。公司的情况,我比你了解,这两年雅婷爸回来说,公司的一个施工员,想抢他的位置,我安慰他说:想抢位置这也很正常,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尊重领导,善待下属,处处留个心眼,防止人家暗算。但在清理遗物时,没有看到他爸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我知道他有三张银行卡,与身份证放在一个钱包里,不论冬夏,常常放在身上的裤兜里。还有我给他买的劳力士表,常常戴在手上,怎么也不见了?”
自这次谈话后,我许久没去他家,谁料,黄菊竟在我弟死后两个多月后的一天,孩子们一觉醒来不见了妈妈,这一走,竟是四年多,鱼沉雁杳,毫无一点讯息。
“四年了,她没给孩子写过信,或者寄点钱?”林心语问。
“没有!一点音讯都没有!两年前,过春节的时候,雅婷他外公寄来了二百元钱,问了一下孩子们的情况。我们去信问黄菊的去向,雅婷外公也说不知道她在哪里。也许,她是年轻,耐不住寂寞,早就嫁人了。原来,我以为她温柔、善良。没想到她这么没有良心,舍得下自己的心肝幼儿,竟然四年了没有一点音信。现在我想明自了,她那时的温柔、善良,是因为我弟有钱而装出来。”秋姑絮絮叨叨的话里,充满憎恨。
“那么,你们想不想把她找回来?”林心语问。
“找回来?谈何容易?人海茫茫,大海捞针。抚养这三个孩子都奈何不得,还哪里去找这千里迢迢的车旅钱?”秋姑脸露难色。
“秋姑,你放心带孩子回去,教育他们发奋学习。这事让我碰上了,为了三个孩子,我想尽千方百计也得把孩子的妈妈找回来。如果她又结婚,也得按照法律的流程,让她覆行养育孩子的责任!”林心语满怀信心地说。
三个孩子报名注册完毕,来到校长办公窒门口等姑姑。秋姑见他们来了,忙不迭地招手,“孩子们,进来,快给观世音菩萨般的林校长磕头,她说要给你们找妈妈。”
胡雅婷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林心语立即从座位上起身,一手拉住了正要像姐姐跪下的雅文,一手扯起了地上的雅婷。埋怨地说:“秋姑,你干什么?他们还是孩子,为孩子做事,是我的天职。再说,这么大的世界,寻人需要时间,你们必须做好等的准备。也许一月、两月,也许一年、两年,甚或三年五载也难找到。”
秋姑紧紧地握着林心语的手说:“林校长,您这么用心,我们已经是万分的感激!至于找不找得到,找不找得回,我们不抱很大的希望。那么小的孩子,都顽强地捱过来了,雅婷基本能够自理,就差力气小点,再过几年,就能独挡一面了。她们在学校读书,我很放心,雅婷常说‘在家没有妈,到了学校就有很多妈。’龙老师,您,还有很多的老师,想的,做的,有时候比亲妈还周到。孩子们就拜托你们了!我家事多,就带孩子们回去了。”
林心语把秋姑一行送出了校门。
胡雅婷拉着姑姑的手,不解地问:“以前弟弟感冒了发高烧,我烧鸡毛、了辣草水给他洗澡,洗一两次就好了,这次,也照过去的方法给弟弟反复着擦背,把背擦得绯红,不但不见好,反而病情越来越严重?”
“过去,你弟患的是感冒,是由风寒引起的,你给他一洗,一擦,出一身汗,寒气退去,烧自然就退下来了,病,也就好了。过去旧社会,缺医少药,大家就是用这方法治感冒的。这次,你弟患的是中暑,土方法用的是刮痧,你用治感冒的方法去治中暑,那当然会越来越严重。”
“也怪雅文,带弟弟去抓泥鳅,中午了还不回来。我做好了午饭,满院子的找,都没找到。找到水库边,才发现他们两个在玩水。”胡雅婷责备地说。
“你们俩个敢玩水,我打你俩个。”秋姑用爱怜的手,轻轻拍打了两个侄儿的屁股,雅文和雅武两个自知有错,并不逃打。
“我带弟弟只在最边沿的浅水里,水还没有弟弟的肩膀深。”雅文喃喃地分辨。
“要知道,水库那么大,水又那么深,万一不慎,滑到了深水里,那是要出人命的。今后,不准带弟弟去水库玩水!你爸妈都不在,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秋姑教育侄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