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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楚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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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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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丘陵的烛光》连载

第五十章 激流护学生

钟灵玉挨近陈志民,声音小得第三人就听不见。“老太太的儿子前年在煤厂的事故中死了,媳妇也带着孙女出嫁了,老头子七十多岁了,在生产队也挣不了几分工,要养活一家三口,却也太过困难。生产队,给了两头牛给玉儿看,每头牛五百个工分一年,算是照顾了他家。”

“是这种情况,我得多跟她谈谈。”陈志民打定了主意。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天上的鸟儿也已归巢,社员们陆续散工,屋顶上也慢慢升腾起袅袅的炊烟。玉儿放牛回家,见奶奶独自伤心饮泣,忙跑上去,抱住奶奶,“奶奶,您不要烦恼,我没有惹事,把牛也放得很好,没有吃生产队的庄稼。”

陈志民走了过去,拉开了玉儿,摸着玉儿的头,“多么乖巧、听话而又聪明的小孩,你去外面玩,我陪奶奶说说话。”

“奶奶,我刚才不明情况,您老不要太伤心,玉儿还没长成,还得靠您二老。我看玉儿聪明、听话,您就让他跟我到学校读书去吧。”

“老师,玉儿是我的孙子,他聪明、听话,我当然知道,他读书时,成绩在班上是第一名,还当班长呢。”老太太说起了孙儿,似乎有点自豪,抹干了眼角的眼泪,继续对陈志民说:“俗话说,’聪明全靠书打底,’我老太婆虽瞎,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老师,你也不要为难我家老头,连买盐的钱都找不到,还哪有钱给玉儿交学费?”

陈志民接过老奶奶的话,安慰老奶奶说:“学费就不用您老操心,国家减免贫困学生的一切学费,还发书包,买学习用品。”

玉儿的爷爷回来了,听到陈志民这么说,大喜过望。,“有这等好事,以前可没听说过。”

“老爷爷,都散工这么久了,您才回。我说的是真的,没骗您,今年刚来的政策。”陈志民认真地说。

“这就好了,我天天看着玉儿站在晒谷坪,看着同龄儿童去上学时的出神样子,我就知道他心里难过极了,他是多么渴望着与同龄的孩童一起上学。这下子可好了,我家玉儿也能上学了。”

“老头子,怎么才回啊?”

“散工后到自留地里侍弄了一下,摘了点菜。”

老头子放下肩上的锄头和锄头上挂着的菜蓝子,从屋里搬出条凳子,让陈志民和钟灵玉坐。

陈志民把凳子推向爷爷身边,“宋爷爷,您老已忙活了一天,快请坐!天已黑下来了,我俩就不坐了,还有三、四个生产队,我们得去走走。您明天就让玉儿到学校来,以后有时间,我再陪您聊。”又嘱咐玉儿:”玉儿,别贪玩,把牛放好,晚上多添点稻草,把牛喂得壮壮的,争取生产队多让你看一头牛,多挣点工分,为爷爷减轻些负担。”

“明天我可以读书了。”玉儿高兴地跳了起来。

从玉儿家出来,钟灵玉问陈志民,”你在哪里听说了有减免学费的政策。”

“那是我制定的。公社教育组奖给了我二十元钱,我把它奖给玉儿。”

“你这人也真是,给钱帮他孙子读书,怎么不直接告诉他?”钟灵玉疑惑地问。

“你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亏我还认为你聪明呢。我们红丘陵的人,都怕欠人的人情,他家那么困难,人又老了,我说我给他出钱,他会认为还不起我的情,能接受吗?”

“你这人真不简单,因为拿不出钱为雨荷还聘礼钱,二十六、七了还老光棍一条,有几元钱,也不知道攒起来娶房妻室,却一个劲地替别人着想,真正具有雷锋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我好好向你学习!如果世上有钱的人,都能像你这样肯施舍一点爱心,就不会再有辍学的学生。”钟灵玉伸出大拇指,敬佩地说。

“我只是同情他们的遭遇,学不成样,雷锋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

陈志民与钟灵玉走完了十五队,又拧亮了电筒,挨家挨户地走完了其他几个生产队,晚上十一点了才回到学校。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陈志民等人的耐心细致的工作,也因为玉儿家庭那么困难的学生都入了校,其他在籍的学生都来报了到,就连已经辍学两年、留在家里带弟妹的其他两个学生,也重新回到了学校。这期乌岭小学不仅巩固率达到了百分之百,而且在上期的基础上,增加了三个学生。

本来,三个教师教三个班,什么科目的课都得教。陈志民到这里后,把课程与张语良对换了一下,张语良教二、三年级的数学,陈志民教二、三年级的语文。

阳春三月,是桃汛季节,桃汛给丘陵的春耕,带来了丰沛的降水。人们常说,春天的天,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这天天刚亮,东南方向的天空里,扯起了一片片乌云,乌云赶庙会似的,迅速骤集,排山倒海般的向乌岭方向压来,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把刚起床的太阳,逼进了黑胡同里,天空顿时暗了起来。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瞬间的明亮过后,又是黑沉沉的。一阵惊雷过后,豆粒般的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倾盆大雨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快九点,才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来校上学的学生,被大雨阻隔,快九点了,教室里还廖廖无几。

乌岭小学对面有一条小溪,小溪上建有一个石坝,以便围水灌溉岸上的水田。石坝离学校两百多米远,乌岭学校的一半多学生来校,都要经过这里。

石坝有两个两尺多宽、一米多高的泄洪口,两个泄洪口之间,有一石墩,石墩上凿有石槽,以方便将木板插入石槽堵水灌田。平常,附近群众用几根木头,钉成了一块桥板,铺在泄洪口上,以陆方便行人通过。

大雨过后,山洪呼啸而来。小溪的水一下子暴涨起来,越过了坝基,把小木桥也推走了。

因为大雨,张语良还没到校。陈志民站在教室外的操场上,看到了对岸的被洪水阻隔的学生,洪水太大,陈志民担心学生被洪水卷走,急忙向小溪的坝基走去。

“陈老师,还下着雨呢,伞也不拿一把。”钟灵玉拿着伞,急急忙忙地追过来。

“钟老师,你快回教室去,这里水大。”陈志民大声地喊。

‘就是因为水大,又有这么多的学生,我怕你一个人奈不何,我来给你添个帮手。”

“那好,你在岸上接,我去抱他们过来。”陈志民一脚踏在石墩上,一脚踏在坝基的石头上,扎稳马步,小心谨慎地把一个个学生,递给了岸上的钟灵玉。

岸那边还有三学生,陈志民把手里抱着的学生递给钟灵玉。也许是这个学生比其他学生重,也许是钟灵玉平常没干过体力活,忙活了一阵,体力不支,陈志民刚转过身来,钟灵玉脚底一滑,噗通一声掉进了小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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