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玉与思思赶到狮亭,陈志民的大哥、二哥、林心语的哥、嫂及其亲属,一大早就赶来了。志民病了,侄儿侄女们还没有赶回家,大哥主动取出存款,操办丧事,安排、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里里外外地奔忙。
钟灵玉找到大哥,大哥安排她督办厨房。
前来吊唁的人多,又是冰天雪地,二哥指挥亲朋好友铲开了操场的雪,在操场上扎起了好几座棚子,买来了木炭,让大家取暖。
家玉三姐弟惊闻噩耗,匆匆赶回,去市中心医院看了一眼病榻上的陈志民,陈志民正在打着点滴。家玉姐弟们含着眼泪,感谢雨荷阿姨悉心地看护老爸,嘱咐陈志民安心治疗,就欲匆匆赶回狮亭。
程雨荷拉着家玉的手,对三姐弟说:”你们的妈为救学生,走得伟大,走得光荣!她的品德高尚,是一位英雄母亲!万望姐弟们节哀,让妈在天国安心!你们的爸在医院,你们尽管放心,我的命是你们爸妈捡回来的,看护你爸,一定尽心尽力!”
陈志民没有中气地叫过程雨荷,让程雨荷去找护土来,给他取下点滴,他要跟孩子们一道回狮亭,送送恩爱三十年的爱妻只。
程雨荷及家玉三姐弟好劝歹劝,陈志民就是不饶不依,伸手就要去拔针管,家俊急忙上前摁住了老爸的手。
“三十年,心语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照;事业上,满腔热情地支持;事理上,深深的同情与理解;上奉老爸,下抚儿女,处处周到体贴;邻居、妯娌,和睦团结;一辈子没跟我说过一句重话,红过一次脸,从来没跟我提出过一个过份的要求;好衣服买给我们爷儿们穿,好东西留给我们爷儿们吃;一辈子只替别人着想,从来就没想过她自己;为学校,为家庭,任劳任怨,无私奉献。你们有谁能理解,这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情?如今她为了学生,过早地走了,我怎能在这病榻上睡得下?我怎能忍心不去看她最后一眼,送她最后一程?”陈志民不停地诉说,眼眶思盈满了悲痛欲绝的眼泪。
病房的吵闹声,惊动了值班的医生、护士,纷纷走进病房。只见陈志民与儿女们哭得泪人一般,纷纷上前劝解,陈志民就是听不进。犟着要从床上下来。
程雨荷强制按压自己悲伤的情绪,她清楚地知道,她现在一点也不能激动,必须清醒地冷静下来,要尽一切努力,让陈志民从悲伤中走出来。
程雨荷擦去了被刚才一幕深深感染而盈满眼眶的泪水,找来了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快步走进病房,来到陈志民的病床边,反复跟陈志民解说了他的病原、病因,劝慰陈志民千万不能激动,配合医院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程雨荷拉着陈志民的手,劝慰陈志民:”心语已经走了,但她走得伟大,她最得光荣!她是新时期的英雄,备受万人钦敬!她走了,三个儿女还没成家,这个担子就落到了你的肩上,我想你一定不会让心语失望!”
“爸,您如果让我们能有多一点时间,再陪陪妈,您就安心在这里养病,我会在妈的灵前,把您对妈的深情,转告于妈。”家玉眼里噙满了泪,哽哽咽咽地说。
“爸,您必须好起来,我们姐弟还指望着您!”家俊、家杰含泪喊道。
“你们快点回去,替我多陪陪你妈,我不要你们管!”陈志民在孩子们的面前,说出了有生以来,第一句不讲道理的话。
“你看你,怎么能在孩子们面前这么说话?心语走了,孩子们本就揪心。你又成了这个样子,孩子们能不管吗?你不要孩子们管,可孩子们谁能放得下那颗心?志民,我知道你心里很悲伤,但为了孩儿子们,你得挺住,你得坚强,要以身作则,化悲痛为力量!孩子们的压力已经很大,你就别再让孩子们为你的病情担心!你现在走路都困难,何以上得了狮岭?你的情绪不好,儿女们又何能安心地回狮岭?”
程雨荷的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陈志民的心。心语走了,不能再给儿女们添乱!陈志民看看床前的儿女,抑制住了内心的翻腾。握着家玉的手,话里带着父亲的温和与慈祥。“家玉,你带弟弟尽快赶回去。雨荷阿姨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再给你们增添压力。我想通了,在这里一定好好配合医院治疗。有雨荷阿姨在这里看护,你们尽管放心!”
程雨荷见陈志民的情绪已稳定下来,嘱托护士好生看护陈志民,把家玉姐弟送出了医院的大门。
家玉姐弟急匆匆地赶回狮岭,泪人一般地俯伏在林心语的灵前,钟灵玉等人前来拉扯,姐弟们久久不肯起来。
林心语为救学生壮烈牺牲,县教育局党组成员闻信后立即赶到了狮亭,联合镇政府、镇学区,成立了烈士治丧委员会。
市教育局送来了花圈,省教育厅发来了唁电。
雪后初晴,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这天,天色大睛,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路旁、校园、山坡上的树木,一棵棵低垂着头,静静地默哀。冶丧委员会在狮亭中心完小宽阔的操坪里召开林心语烈士的追悼会。
镇中学、镇中心完小四千多师生一个挨一个地站在操场的中间,操场的四周,围满了前来参加吊唁的群众。接受过秋实基金会救助的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地赶来,学校围墙外的土里、田里都站满了人。
村小的青年女教师,带着被林心语用生命救起的学生,俯伏在林心语的灵前,哭得泪人一样,任凭人们怎么劝说,拉扯,跪在灵前就是不起来。
黄菊把噩耗告诉了正在省城师范大学念书的胡雅婷,胡雅婷风风火火地从省城赶回,带着两个弟弟,俯伏在林心语的灵前,举起左手,“林妈妈,我一定接过您手中的粉笔,传承师德,弘扬师魂,做一个人民放心的人民教师。”
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慈善协会,市慈善协会都派来了代表,送了花圈。
九点过九分,哀乐奏响,万炮齐鸣。镇学区办公室主任匆匆赶到追悼会场,把教育部的唁电交到了县教育局党委书记的手里。
追悼会开始,县长带着沉痛的心情,悲伤的语调,念读了教育部的唁电:
惊悉林心语老师为救溺水儿童,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甚是悲痛!
林心语老师一生实践母爱教育,支持陈志民的教学改革,为我国农村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林心语老师大爱无疆,无私奉献,当学生处于危机关头,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特追认林心语老师为烈士、全国劳动模范。号召全国教师,学习林心语的高尚品德,忠于职守,为人师表,推动我国教育事业的进一步发展。
逝者崇高,生者痛哀!望家属子女顺变,节哀!
县教育局党委书记代表县委、县政府作追悼词,市、县慈善协会的代表讲了话,表彰了林心语一生的优秀事迹,肯定了林心语对发展农村教育所做出的突出贡献,对林心语的高尚品质,作了高度的评价。
李贵含着悲恸的眼泪,读了他写的《悼师魂》
大地悲恸,九天垂泪,
捶胸顿足的人们,
双双眼里热血流。
狮亭一片悲哀,
泪血涌成滔滔赧水。
三十载苗圃耕耘,
母爱天高地厚。
呕心沥血,谆谆教诲,
心血浇育,
花香果艳,桃红李肥。
一支粉笔写春秋,
三尺讲坛铸师魂。
蚕成蛹,丝吐尽,
蜡烛燃烧,光照红丘陵。
哀乐低廻,不见师母归,
大地回音:罗盛教在中华重生。
四千学子,灵前长跪,
万众乡民,俯伏叩首,
哀声呜咽,撕心裂肺!
祭英烈,
巾帼不让男儿!
学品德,弘师魂,
承大爱无疆,
无私奉献,尽瘁人民!
两个被林心语救起的学生,站在林心语的灵前,含着悲恸的眼泪,举起了左手。“林妈妈,您德比山高,情比海深,您的精神永垂不朽,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孩子太过悲恸,语不成声。
家玉、家俊、家杰撕心裂肺地哭喊:“妈妈:您一路走好!我们一定继承您的遗志,弘扬中华师魂!”
石碑不如心碑,林心语的英雄事迹深深地感动了一方乡民,前来送葬的队伍,绵延了好几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