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语似乎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热情地拥抱着程雨荷,久久不肯松手。”雨荷姐,我见过你的照片,是那么的靓丽,那么的妩媚。没想到你如今这副模样,真让我认不出你。姐,我们真是三生有缘,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还被安排在同一个寝室里。”林心语显得格外地高兴。
一提起日思夜想的陈志民,程雨荷再也按捺不住相思的眼泪,头靠在林心语的肩头,不住地啜泣。
“姐,我看过志民的日记,知道你们有很深很深的感情。一定有什么万不得已的原因,才使你匆匆忙忙做出了离开志民,与尹辛宝结婚的决定。姐,志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他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没有接到你一个字的回音。他去你家,走了那么远的路,茶水没讨上一口不说,还被你妈扫地出门。等他筹齐了聘礼赶到你家,你却已经结了婚,回家后,他生了一场大病。那段时间,他心里十分难受,愤怒地打脱了那个捏造事实嚼舌根,让你产生误会的老师的下巴。”
“真的?那不是要赔很多的医药费?”程雨荷心急地问。
“医药费倒一分也没赔,志民只是让他长点师德,今后别乱嚼舌根,一个耳光又给他抽回去了。”
“志民有这本领,我从没听他说起。”一阵自豪,蓦地掠过程雨荷的心头,但她马上压抑了这种自豪所引起的激动,静下心来,脸上刚刚呈现的那点热情,也开始了退温,阴转多云。她没有喝林心语倒的水,弯下身子就去提自己的行李。
“姐,你这是干什么,要去哪里?”林心语伸出手拦住了程雨荷。
“我本想来学校静静,没想到又碰上了你。我是个不幸的女人,我不想给你们的幸福生活添些不必要的枝节,我们还是不要住到一起。”
“我们民师班本来就只有十多个女生,两间寝室挨在一起,你搬走,也是相邻。我们在一起,只会让我们的生活更丰富多彩,增添无限的浪漫。姐,如果你坚持要搬,我也搬,你走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林心语执意挽留程雨荷。
“妹子,你真不介意我跟志民的经历?”程雨荷试探地问。
“姐,志民说你聪颖,非常孝顺他爸,我婚后常把你奉为楷模,侍夫奉父,教儿育女,唯恐不及。现今有缘相遇,我岂肯放弃了向你学习的良机?不瞒你说,我当时还是志民的学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偷看了志民的日记,你与志民浓浓而诚挚的情感染、陶醉了我,心中才生出了对志民的倾心。当时,一个叫灵玉的离了婚的公办教师,狂热地追恋志民,而且主动与志民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无奈她妈妈的反对,灵玉才把我介绍给了志民。当时好些人嘲笑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个大六、七岁的男人填房,我都不曾在意,何况你与志民只谈过恋爱,我又何必介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那么小家子气!”
“妹子,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完美,我现在的脾气很坏,动不动就与人拗气。志民是有德有福之人,也只有你这么心胸豁达的女才子,才足以与之匹配。我当初就坚信志民是个有出息的人,才十多年时间,就出息得这么体体统统,有头有脸。我恨,我恨我爸妈嫌志民家穷,我恨那个一手制造我婚姻悲剧的人!”程雨荷说到这里,牙齿咬得格登格登作响,眼眶里噙满了伤心的泪。
“姐,恕妹多言,爸妈是不当恨的,再怎么做,还不是为了儿女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自从有了儿女,我就更洞悉了为人父母的心意。”
“一开始,我确实恨我爸妈,恨他们嫌贫爱富,恨他们择婿不论品质、才学标准,以至好几年没回外家的门。后来,我也渐渐地想清楚,原来父母也是人家手里的鸡蛋,于是就原谅了他们,不过,我现在还是怨怪他们当初不与我一起抗争,如果他们当初能与我一致,我如今怎能沦落到这步田地?”程雨荷艾怨地说。
“姐,你嫁了公职人员,日子应该过得舒坦,怎有‘沦落’一说?听说你家尹老师改行当了干部,如今的干部,可是红火的职业。”林心语不解地说。
“没错,他是当了干部。他姐夫在市人事局,先是把他调到县教育局,后又帮他改了行。当干部,也得靠自己有真才实学,过硬本领。他改行调到市郊区的一个乡任副乡长,可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个副科级,实惠的地方没本领去,只得呆在信访局林里挂个副职。当干部又能怎样,一年几千元钱的工资,儿子大了都买不起房。如果不是学校分给了我二十多平方的办公房,一家人还得露宿街头。你家志民,虽然还是民办教师,但却有几百万的巨款办慈善。如果志民能有他那么好的关系引路......唉,人与人没法比。”程雨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妹子,你刚才说陈志民给我写了信,还到过我家里?”
林心语与程雨荷聊起了她结婚后,从陈志民那里知道的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
“那么,你就是在那种无奈的境况下,被迫结了婚?”林心语看着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程雨荷,疑惑地问。
“是的,也不是。一个更重的原因,就是我时时刻刻都忘不了志民。如果我不是想着志民……”程雨荷说到这里,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瞟了林心语一眼,连忙收住了即将出口的下半句。“不然,我宁愿死,也不愿与那人称武大郎的尹辛宝结婚。”程雨荷用手理了理飘散在前额的刘海,带着几分沉重的心情,回忆起了他的往事:
结婚后,我讨厌尹辛宝的粗俗,夫妻生活很不和谐。八个月后,生下了大儿子,我给他取名尹思。为了孩子,只得免强适应。三年后又生下了二儿子,我给他取名尹念。
几年后,他通过他姐夫的关系,调去了县教育局,把我也弄进了县教育局的勤工俭学工厂。他后来改行调市郊区时,他姐夫又通过关系,把我勤工俭学工厂的工人的履历,改成了民办教师。
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又有了固定的职业,我看他人还不是那么狡诈世故,命运使然,也就想静下心来,与他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想到他当了干部,其他的本事没长进,却慢慢地学会了酗酒,打牌,工资没一分拿回家,两个孩子靠我微薄的民办工资抚养。近些年来还学会了嫖女人。我的同事告诉了我,他在某发廊里的小情人,我蹲守了几天,终于在他们开房的宾馆里,将他们抓个正着。
有一次,他的乡政府一个干部见了尹思,问了一句尹思怎么不像他,他回家老是瞅着尹思发呆。三年前,骗带尹思、尹念去省城玩,在医院做了DNA鉴定。回家后就吵着与我离婚。我不假思索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我带尹思,他带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