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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语看着钟灵玉，疑惑不解地问：“灵玉姐，我不明白办热闹些有什么意义？你是知道志民家的情况的，怎么热闹得来？难道我们去借债，婚后过苦子？”
“你看过志民的日记，你就没问志民。志民在部队的提干，去年考上大学，如果不是他生产队那些没良心的人捏造事实诬告，他早就离开了红丘陵，哪还有你和我与他的相遇之缘；你想，他生产队的人那么嫉妒他、陷害他，自从雨荷离开志民后，他们又到处散布志民作风问题的谣言，料定志民这辈子别想找到对象了，以至两年多了，没有一个媒婆上门。现在，志民不仅找着了，而且如此闹闹热热，风风光光的送进屋里来，足见外家对志民的重视。那还不把那些嫉妒陷害志民的人气过半死。”
“但是，要热闹就得花钱，志民家就一个老爸，据说日子过得很紧巴的，我怎好意思向他开口。我们家的情况稍微好点，但也没有钱来撑这场面。”
“这些情况，我都知道。目前，红丘陵的农家，都还比较穷，一年到头，除了开销，不欠债就是好的，谁家能拿出几个剩钱？我只想知道，你家喂猪没有？”
“我妈喂了两头，大的一百五六十斤，小的才七、八十斤。不过我哥还有一头大的，比我家的那头大的还大。”
“我提个建议供你参考。你跟志民商量，能拿多少是多少，但不要借债。跟你妈说，杀你家的猪，对外说是志民出钱买的，权当你家还他给你妈接骨的医疗费。我呢，工作一年多，在学校，菜是自己种的，工资也攒下了一些，我去仓亭请那个全县有名的高跷狮龙队，一切费用归我，不用你们操心。”
“灵玉姐，你也就要结婚，还这么热心地为我们的婚事操心，请狮龙队的钱，等我和志民攒了，今后还你。”
“还什么还？你把我钟灵玉当什么人？你想想，志民冒险激流相救，在我呕泻得几近脱水的情况下，不顾世俗背了女人一辈子倒霉的观念，送我就医，任何女人，都不会忘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这种情，是几个钱能买得到的吗？我只想能为志民做点事，证明我们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心里才不致愧疚。我把你风风光光地送进他家，你一辈子替我对他恩恩爱爱，举案齐眉，抚慰、温存，我以后的日子才会安心。我的婚事，你不用担心，我爸、我妈他们工作了那么多年，他们自然会替我操办。那个干部他还不死要面子，得我掏钱？我原本打算把我积攒下来的，都给志民，但他有时候就一根筋，他不会接受我的。难得我们姐妹这么相契，我把请狮龙队后剩下的钱都给你，你替我给志民做两套衣服，买两双鞋，就算我对你们的祝福。”
“灵玉姐，你对志民爱得这么深，处处替志民着想，我得向你学习。但是，我想不明白，你那么深爱着志民，却为何在我被志民冷淡得要离开的时候，设计挽留，还从中撮合志民与我。我深深地知道，女人是最嫉恨别人抢自己的心上人的。”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
一、志民生产队嫉妒志民的人，断言志民再也娶不上老婆，如果他真的找不到，我就会义无反顾，不管我妈怎么阻拦，我都要陪伴志民一生，让那些人看看，志民不仅能娶上老婆，而且是人们羡慕的公办教师。既使是风吹雨打，颠沛流离，也不离不弃。
第二、你的出现，让我惊喜。世上不仅有人爱志民，而且是你这么年青、漂亮而又一往情深的人，你们一家人都对他充满敬佩之情。他在我身上能得到的，同样能在你身上得到，在我身上得不到的，也能在你那里得到。爱一个人，就要能让他一辈子幸福，这些，只有你才能真正地做到，而我却不能。我是深爱着志民，但是这种爱总有一天会被我妈发现，就会因为工农的差别而横遭干涉。有干涉，就会给志民带来沉重的心理负荷，所以，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他。
第三，我妈已给我找了个国家干部，与他在一起，有稳定的收入，既可保今后平淡的日子和安宁，又顺遂了妈妈的心愿，至少可以避免家庭矛盾的发生。我妈的强势和霸蛮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放着对大家都有利的事不做，硬把自己逼进一个没有退路的胡同里，既有损于我为人子女的孝心，也会使我和志民在一起的日子不得安宁平静。
我权衡利弊，这是三全其美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
“灵玉姐，你还是在社会上历练了一阵子，比我强多了。灵玉姐，既然你这么诚恳，我就回去跟志民和我爸妈商量。姐，我去叫志民来，你们聊聊。”
“不要去叫。现在志民是你的了，与志民聊的是你而不是我。我虽然深爱着志民，但我只能把他珍藏在心里。所做的一切，都要如志民经常跟我说的那样，不能逾越法律和道德的基线。从此，我再也不会踏入你们生活半步，只有衷心的祝愿，祝你们爱情幸福，日子甜蜜！”
吃过午饭，陈志民帮钟灵玉包装、捆扎好一些零星物件，与林心语一起提了送往公路，在那里等待开往县城的班车。
钟灵玉爬上班车，打开车窗，挥手向陈志民和林心语告别。钟灵玉欲言又止，依依不舍，眼角湿漉漉的。
暑假培训结束，公社召开了全公社的教师会议。会议规定了新学期的工作目标和任务，强调要做好流生、插生和辍学学生的工作，宣布了人事调动，就散会了。
狮石学校，前身为狮石小学，创办于解放初期。校舍是老祠堂。在群众办学的热潮中，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建了一栋三间教室的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办起了中学，也因此叫做狮石中学。
狮石学校现有十二个班级，分为中学部和小学部。中学部在前面的楼房，小学部仍在原来的祠堂里，与中学隔着一个内操坪。小学部只有四至六年级的六个班，一至三年级都在各自的村小里。原来祠堂空出来的教室，经过整修，做了教师住房。
学校只有一套行政管理班子，设校长、教导主任、总务主任各一人，中、小学统一管理。刘会计按照秦校长的意思，把陈志民和林心语安排在相邻的房间里。虽然增加了教师住房，但仍然还有六位教师挤住在三间小房里。
陈志民和林心语刚从刘主任那里拿了钥匙，把行李放进房里，学校的钟声就响了，秦校长站在他的门口，喊老师们到他房子隔壁的教室里开会。
会上，秦校长讲了新学期学校的工作计划、工作目标及任务，学校的日常管理制度。阳主任强调了教学工作的有关问题；分配了教学任务，陈志民担任初二（1）的班主任，兼任语文、历史等课程，每周十六节课。总务主任刘会计，则反复强调了收取学费的问题，建议学费包干到班，发书一定要凭总务室开具的学费收款收椐。谁赊学费，就扣谁的工资。
“这种规定，不与秦校长做好辍学学生的工作方案相冲突吗？这些年来，由于交不起学费而辍学的学生，哪个班没有几个。我们民办教师一个月才七元钱的津贴，就是不吃不喝，也只够交一个学生的学费，保证百分之百的入学率和巩固率，恐怕很难。”老民办教师张仁良说。
张仁良的话刚落音，教室里就议论纷纷，对学费包干提出了抗议。本来，教师的待遇就很低，既使是公办教师，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更何况民办教师、代课教师，哪还有钱来填补赊欠学费的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