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陈志民推开了如痴如醉,沉浸在甜甜蜜蜜境界中的钟灵玉,握着钟灵玉的手,由衷地说:”灵玉,你真好!这么善解人意!有时,我曾想:人,就是这么个怪物,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那么经久萦怀,念念难忘!我,一个农民,代课教师,无德无能,却备受你如此钟爱,我一辈子忘不了你对我的深情!”
钟灵玉一双脉脉含情的大眼睛,无限深情地看着陈志民,柔情地说:“志民,世界著名的文学家雨果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而我喜欢上了你这个农民,却是在有了许多的理由之后。你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主动伸出了你的双手,平常的日子,却从不踏进我房门半步;孤男寡女的相处,你言谈举止庄重,从不轻浮,是你的一颗善心,是你高尚的人品,征服了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从你身上,明白了什么才是女人真正的幸福。你的情,我刻骨铭心,我将记忆到我失去记忆。志民,你真好!我会一辈子敬你、爱你。今晚,我向你预订下辈子的缘,下辈子我一定做你知心暖肺的贤淑之妻,决不食言!牵手拉钩,不许反悔!”钟灵玉似乎又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贞少女的岁月。
“灵玉,你太懂感情,太重感情了!你的肺腑之言,让我情不自禁,热血沸腾。这辈子,我已欠了雨荷的情,现在又欠下你这么深浓的情,我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但我不明白,我们已经有了美好的开始,有过一段温馨的日夜,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推给林心语?”陈志民掐住了钟灵玉的脸。
“志民,今后千万别再提欠不欠的,世上之事,有因就有果。因为有缘,既使人海茫茫也相逢;因为相欠,哪怕千山万水也相见。你欠我的,我也欠你的,这不就两相抵消了,谁也不欠谁的。只要我们曾经真心地相爱过,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就比什么都珍贵!至于推让,你别怨我!我一开始就跟你言明了的。如果有人爱上了你,我会自动退出。那天在乌岭赏花,我不是已经告诉了你,一半为了你,一半为了我自己。如果林心语不是那么对你一往情深,如果林心语缺乏执着的、孜孜不倦的追求精神,如果我家庭的阻力稍微小一点,我还真难做出那样的决定。”
钟灵玉躺在陈志民的怀里,半仰着脸,一双含情的大眼睛,泛着青春动人的灵光,火辣辣地看着陈志民。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摩挲陈志民壮实的胸膛。柔声地接看说:“爱一个人,就要让自己心爱的人,终身幸福,心语一家人对你的欣赏,不更能让你品尝到爱情的幸福与甜蜜?现在不是两全其美了吗?我可以不与家人冲突,有了我的安身立命之处,你也有心上人找上门来。我们就不必要再为了爱情而去做些不必要的牺牲,从此我们忠于家庭,尽享人间之乐,不是很好吗?”钟灵玉娓娓道来。
“灵玉,不揣冒昧,如果林心语不来,你真的就守着我,要推脱县委那个干部?”
“你不要考我,我不是你的学生。我原本就作好了打算:结婚,我妈肯定不允许,当初,她为了让我躲避去农村,竟不顾我的感受,把我丢给了一个素质那么差的老男人,究其原因,仅仅因为他是国营厂子里,吃国家粮、拿国家工资的工人。你是农民,而且是全县自然条件最差的狮岭的农民,她能允许吗?在这终身大事上,我如果违背了她的意志,她还不跟我拼了老命?这样一来,就会引发出许多的家庭矛盾和冲突,那么,我就一辈子不结婚,与你成为最最亲密的好朋友。”
陈志民在钟灵玉的粉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让我看看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哎哟,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你的刚猛找错了地方。”钟灵玉一把抱住陈志民,屋内的灯熄了。
也许是自林心语出现后,两人努力克制着情绪,也许是离别前的句号划得太圆,太圆,也许是谈情说爱的时间易逝,也许是离别前的良霄苦短,太阳升起好高了,两人才懒慵慵地从床上爬起来。
已经放暑假了,陈志民打点行李,赶去公社企业办报到。钟灵玉也回到了她爸爸在中学的家里。
企业办主任对陈志民说:“去年把你安排在煤厂,厂长说,你临时个把月,又是生手,不好安排。今年暑假这一个多月,你就去板车队吧。
陈志民赶到公社锰矿的板车队,公社锰矿在狮岭背后的红丘陵,离陈志民的家五、六里地。队长告诉陈志民,把锰矿从山上拖下来,大约三里地,每吨五毛钱,每天交一元钱给公社企业办,另加五毛钱的租车费,其余的,多劳多得,归自己。
从山上下来,虽然矿重,但一路下坡,只要绑牢刹车,倒不必费多大的气力。而拖着空板车上坡,倒还有些吃劲。
十多天后,矿洞塌了方,天天掏土,板车队没事干。因为每天要上交一元五角钱,大家闲着无事,个个心神不宁。
板车队长进了一趟县城,回来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县城正在建电影院和饭店,需要运红砖。板车队的队员跟着队长来到了县城。
从红砖厂到建筑工地,至少有两公里,有上坡,也有下坡。陈志民跟队员拉了十多天的锰矿,也多少积累了些经验。下坡时,只要做刹车的木头不断,用肩膀扛住板车的扶手,使劲往后抵着,慢慢地走,就不会飞车。上坡了,后面的人帮前面的人推上坡,前面的人又转过身来帮后面的人,如此循环,一天能拉五、六车,挣个四、五元钱。
这天,陈志民拉了红砖刚到工地,林心语就向他奔了过来。掏出手帕,擦着陈志民满头满脸的汗水。”你看,这大热天的,干这么重的活,草笠也不戴一个。”林心语关心地说。
板车虽然已经停稳,林心语刚给陈志民擦干了汗,但汗水又似泉水般地涌了出来,像雨水一样,把地面上的灰尘砸出了一个个雨点。陈志民穿着的背心与短裤,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陈志民喘了几口粗气,”戴草笠,怎么戴?下坡了,如果风把草笠吹得挡住了眼睛,那是会出人命的。林心语,你考上了,来体检?”
“不是。我没有考上。我们那个班考上了八人,钟老师那个班三人。张干事说,你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你不在生产队搞双抢,跑这里来干什么?”
“双抢已经搞完了,想你了,来看你。”林心语脸上含着神神秘秘的笑容。
“这一身臭汗的,有什么好看的,你别笑话我。”
“刚才逗你的,是张干事让我来找你的,他说,前几天在县教育局开会,在这里看到你。不然我哪知道去哪里找你。”林心语笑吟吟的。
陈志民招呼同伙帮忙给他卸砖,带林心语来到一棵树荫下。
“心语,张干事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心语:“当然有事,而且可以说是好事。你随我回去吧。”
陈志民:“回去,我一天得向公社企业交一元五毛钱。”
林心语:“以后不要交了。”
陈志民:“张干事交代你一回差事,你就跟老师卖关子。快说,什么事,我的伙伴还等我去拉砖。”
林心语扑哧一笑:“看来,你等不及了,我告诉你吧。”
计划生育运动越来越严,为了推动计划生育运动的开展,公社按照上级的政策,经公社党委研究,处分了十多个超计划生育的民办教师,几乎每个大队都有。然后重新招聘民办教师,公社统一考试,各大队录取从高分到低分。我去报名时,张干事说你还没有报名,考试的时间还没有定。要我来把你找回去报名。可见,张干事好器重你这个人才啊!
陈志民向队长说明了情况,把板车交给了队长,来到板车队临时租住的工棚,清点了行装,拉着林心语去车站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