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是真的?你刚才怎么不讲给我听?”张学武看着李贵,惊讶地问。
“我刚才只顾了讲陈老师对我的启发教育,让我自我反省,不然,你怎么能相信我短短的一天时间,所发生的变化。”
张学武不经意地轻轻抬了一下手,”哎,真的奇了,那水师的药敷了几天,不动时,总是酸痛酸痛的,动一下,痛得要命。这药敷上去才半个多小时,怎么就不痛了?真是神奇!”
“学武,至少半个月不能动,刚入臼的骨头,还没稳固,一动,怕移位。”陈志民温和地说。
“那是陈老师的那口水好,听老人们说,水师全靠那碗水。”
“大叔,你也信这个?那是水师们为渲染他们的神秘色彩,向患者索要财物的托辞。其实,因为没有麻药,喷一口水,是为了分散患者的注意力,减轻患者的疼痛。”
放下碗,陈志民起身告辞,”大叔、大婶,我还得回学校备课、阅卷,就失陪了!学武,明天来学校,手不能写,但脑子可以记,旷课久了,很难跟上。我到山上采些药,你也好顺便带回。张叔您就照我今天的方法捣碎,睡觉前给他敷上,估计一个月就可痊愈。”
“陈老师,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今天发现得早,学武的手说不定会是什么样的。学武,你也改改你那调皮捣蛋的陋习,跟陈老师学点正经的玩艺。”
张婶从里屋找出电筒,”他爸,陈老师忙,你去送送他。”
送走了陈老师,张婶借此喻彼,耐心地开导教育自己的孩子。
“妈,李贵都下决心痛改前非了,儿子就不想有点出息?妈,你看我的行动吧!”张学武诚恳地说。
来到李贵家,李贵的奶奶正坐在阶沿上,痛哭流泪,埋怨自己命苦,儿子过早离世,孙子混账调皮。
“李贵,你看你奶奶多伤心!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陈志民教育学生,不放弃任何机会。
李贵急步走到奶奶身前,扑通跪下,泪如雨淋。”奶奶,我对不起您!以前,我老是惹是生非,给您和爷爷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听了不少的闲话,我辜负了您和爷爷对我的期望。经过陈老师的教育,我决心痛改前非,今后我再也不淘气了,好好学习,让您俩老人家放心!”
李奶奶见孙子回来了,如获至宝,一把把李贵抱进怀里,用嘴亲了又亲。看一眼打着电筒的张叔,把李贵推向身后。”是你把我家贵儿关到现在,我李家可就这一根独苗,饿坏了贵儿,我找你拼命。小孩打架,常有发生,你关他小孩干吗?你来找我老妪,看你把我割了、剐了,能熬出几两油来。”李奶奶以为张学武的爸是来讨要医药费,先发制人,火气冲天地说。
“奶奶,你别误会张叔的好意!张叔不仅没有抓我,关我,而且招待我吃了晚饭,我不仅吃得饱饱的,还吃了两个煎荷包蛋。”李贵得意地说。
“李奶奶,我今晚不是来找您要医药费的。今天我与陈老师的一阵长谈,我发现了,您,我,作为家长,过去的教育方法,存在很大的问题。俗话说得好,’一根柴莫烧,一个儿莫娇。’要想这根苗长得茁壮,就如陈老师告诉我的,就要培养他诚实、善良的品德。一味地为小孩护短,就会护没了孩子的出息。”
李奶奶听说张叔不是来讨要药费,心头稍稍舒展,望一眼跟在张叔身后的陈志民,”是陈老师,快请坐!”自己起身,把板凳向两人身旁送了送。
还没等陈志民坐下,李奶奶又发话了:”陈老师,今后如果留贵儿,不要留到这深更半夜,我们挺担心的。”
“就是怕您老担心,才打了电筒把您家的贵儿送回。”张叔不待陈志民开口,抢先回答。然后把下午的事情向李奶奶讲述了一遍。
陈志民拉着李奶奶的手,与李奶奶聊起了养孙与育孙的关系。
聊了个把小时,陈志民站起身来,对李奶奶说:“李奶奶,今晚不早了,我回去还得做明天上课的准备,不想多叨扰您老人家,只请您老人家今后不要过分地溺爱孩子,配合学校教育。李贵的悟性很好,不要让溺爱毁了孩子的前程。”
李奶奶拉着陈志民的手不放,感激地说:”今天多亏了你们俩位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我虽然活了七十多岁,但许多事理,并没有明白过来,尤其是教育孩子。李贵小时候,大家都夸他聪明,我就像宝贝一样地宠着他,越宠,他却越来越下了听话,越来越搬弄出是非来。别人找上门来,我就倚老卖老地使疯撒泼,明知贵儿错了,也拼命地为他护短,生怕别人委屈了这没爹没妈的孤儿。虽然别人不与我老妪计较,李贵肇的事却越来越大,这次竟把别人的胳膊打脱了,幸好遇到了你陈老师,不然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再这么发展下去,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出息?今晚你们的一番话,让我顿开茅塞。我老妪再糊涂,也明白了你们是真心地为我贵儿好,今后我一定对他严格要求。”
陈志民叫过李贵,抚摸着他的头。”李贵,你听你奶奶是怎么说的,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今晚我就给你留道作业:爷爷奶奶这么老了抚养你,图个啥?你明天上学后,把答案告诉我。最好,还是明天早晨的晨读课,你把答案告诉全班的同学们。”
陈志民又转身对张叔说:“张叔,您也劳作了一天,累了,回家休息吧。离学校也只三、四里地,我从李贵家借个光就行了。”
张叔坚持要送,陈志民拼命不让。李家哪有钱买电筒,李爷爷找来了杉树皮,卷成一个火把,用稻草绑了几圈,用锤子锤软,放到柴火灶里点燃。陈志民举着火把,快速回到学校。
晚自习已经下课,熄灯钟还没敲响,老师们做着睡前的准备,从厕所出来,正三五成群地在操坪闲聊。见陈志民打个火把回来,忙围了过来。
“志民,刚来一天,下午去了那里,这么晚才归校?”张秋实迫不及待地问。
“去处理李贵与张学武打架的事情,张学武的爸爸霸蛮留我吃晚饭。”
“难怪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酒香。还是陈志民的人缘好,一来就有家长请酒,我们这么多年了,没闻到家长的茶是什么味。”不知是谁说道。
一提起酒,阳主任就来了兴趣,他平常就好这一杯。“你们这么多语文老师,谁能说出这个酒字,为什么要写成三滴水,再加个酉字?”
“这还不容易吗?它是个形声字,粮食经过发酵,加上水,蒸发而成了酒,三滴水表示酒与水有关,表示字义,读酉声。”黑暗中不知是谁,随口答出了阳主任的提问。
“你这是人云亦云的说法,凡是学过形声字的人,都会这么说。”
教师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比这更贴切的解释,刚才七嘴八舌、闹哄哄的场面出奇地安静。一个中年教师说:”阳主任一定有独到的见解,大家洗耳恭听阳主任的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