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一个食摊前,林心语给程雨荷要了一碗米粉。“雨荷姐,你还没吃午饭,将就填饱肚子,我去找辆车来。”
不知实在是饿了,还是程雨荷的心情舒畅,食欲出奇的好,一大碗米粉一下子就吃光了。
车来了,思思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的士绕过城区,上了高速,直奔省城肿瘤医院。
医院的候诊厅里,挤满了看病的和陪病人看病的亲友,挂号窗前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林心语在候诊厅找了个座位,让程雨荷坐下,让思思和陈志民把行李拉到程雨荷的身边。眼看就要下班了,林心语让思思和陈志民站到不同的行列,谁先轮到窗口,谁先挂号。
林心语轮到了窗口,掏钱挂了专家号,叫过还在队伍中间的思思和陈志民,急忙赶往候诊处。候珍处的护士告诉她,今天已快下班,只能排明天的候诊号。林心语把挂号单交给护士,排到了第二天的十二号。
程雨荷还没住进医院,先得找地方住下,四人来到了离医院最近的一家宾馆,掏出身份证,开了两个房间。
拿了房卡开了门,放下行李,稍事休息,寻找晚餐的地方。
林心语对大家说:“出门在外,不求丰盛,只求肚饱。”但在点菜时,硬让程雨荷点了自己喜欢吃的两道菜。
四人回到宾馆,坐在一间房里聊些闲话,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当年的事情。
“志民,我在师范时,听心语说起你后来曾到过我家?”
“自你那次送我后,我到过你家两次。第一次是周老师给我带来了你的那封信后,我接连给你写了几封信,但没有接到你的一封回信。我想向你解释,结果,不但没见到你,反而被你妈扫地出门。”
“我也给你发了许多封信,但没有接到过你的一封回信。我天天等在路口,一次次地翻看邮递员的邮袋,一次次地失望。我甚至认为:你也许慑于我家要的聘礼,知难而退,跟肖小月谈上了。”程雨荷说着看了陈志民一眼。
“肖小月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最要好的同学,当时已经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张秋实即将结婚的恋人。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感情、轻易就移情别恋的人。我也曾经设想,设想着你的万不得已,设想着你处境的艰难。但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人竟卑鄙到截留我们的信件。”陈志民的脸上露出了鄙夷和憎恨。
“你可知道,我当时是多么地想你,盼你,尤其是当我发现有了思思后,恨不得长上翅膀,立刻飞到你的身旁。我从家里逃出来,去大队开结婚证明,大队不给;去公社,公社刁难。那时,我想过喝农药,想过跳水库,但我一想到你,想到了肚里的思思,我又坚定了顽强生活下来的念头。我冒着星光,欲走来你的家里,却又半路被人截回。被截回后,被我爸、我妈捆在家里,就是方便一下,也是一家人团团围住,我毫无脱身的机会。当时,我家的缝纫机被公社没收,爸妈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强迫我堕胎,不堕胎就必须与尹辛宝结婚,二者必择其一。我万般无赖,为了保住思思,只得依了他们。没想到当初我不愿,到头来还被他甩了我。”
“难怪当时我们说得好好的,当我拿了钱到你家,你那么快就结了婚。没曾想,你为我,为思思经历了这许多磨难,却牺牲了你自己一生的幸福。雨荷,这辈子我欠你的,如果有下辈子,一定加倍奉还!”陈志民弄清了心中几十年的疑问,由衷地赞叹程雨荷为爱的无私奉献。
“我听心语说,你那次回去后生了一场大病,还打脱了别人的下巴?志民,你能这么在意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的爱情,是那畸形的年代结出的畸形之果,我福簿缘浅,无怨无悔。”
“林阿姨,爸打脱了那人的下巴,不是要赔很多的医药费?那个年代去哪里找这许多的钱?”思思见爸和妈正聊得开心,插不进嘴,把林心语拉到一旁,好奇地问。
“你爸呀,很神奇。别看他文质彬彬的,手底下却有几手硬功夫,十几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他一个巴掌打过去,那人的下巴脱下来,一个巴掌打过来,那人的下巴又合拢来,根本不用去医院,那人谢谢都说不赢,哪还敢问他要医药费?”林心语边用手比划边说。
程思好奇地奔过来,拉着陈志民的手说:“爸,您真的这么厉害?我是您的长子,我要向您学习这般本领,不能让您的本领失传!尹念常常欺侮我,必要时我得教训教训他。”
“思思,你想练功,是件好事,练功可强身健体。但练功必须先练胸怀,仁善为本,宽容为怀。品德不修,神傲气躁,不仅练不成功,反而耗费自身元气,伤及自身身体。尹念与你同母所生,你尚不能容忍,这种胸怀,学不成我的本领。”陈志民率直地教育思思。
“爸……”
“思思”,程思欲待分辩,程雨荷叫住了他。”仁善为本,宽容为怀,是你爸做人的标准。今后不管干什么,都要记住你爸的教诲。唉,这孩子从小被尹念欺侮怕了,以至念念不忘。志民,思思的秉性有点像你,如能得到你的调教,一定会有所成。你就答应了思思吧!”程雨荷替程思向陈志民求情。
“尹念常常欺侮思思?按道理,思思比尹念大几岁,应该欺侮不到思思?”林心语不解地问。
“这个,说来话长。我生下思思后,是个男孩子,他们一家人着实高兴了一段时日。他是认识志民的,孩子越长越像志民,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越来越冷落思思,回家从不抱一下,逗一回。后来有了尹念,他视为珍宝,从小骄着、惯着。买回的玩具,不准思思玩,买回好吃的,只能留给尹念,思思稍有不顺眼,就揪耳朵,拧嘴巴,打屁股。尹念见有大人支持,就一个劲地欺侮思思,常常打了思思还撒泼。明明尹念错了,他却常常罚思思的跪。我心里明白,他把对我的恨,发泄在孩子的身上。我没精力为了孩子的事情常常与他争吵,况且,闹腾出去,自己也不堪下台,就只得免强维持,委屈思思,使思思胆怯得从不敢向尹念伸手。思思从小就乖巧,很听我的话,因此也就少挨了很多的打。尹念渐渐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变着法子欺侮思思。不得已,我只得把思思送到我妹那里,思思的小学、初中都是在那里读完的。”程雨荷带着无限的伤感,跟林心语、陈志民聊起了往事,眼角淌下几滴泪来。
“妈,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们现在都已长成,他欺侮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以前,家里老是掉钱,只要我在家,掉了钱就怨我,实际上是他偷了去,与一班小混混溜马古,他常常威胁我,不准我告诉妈。妈离婚的这些年,姓尹的根本管不了他,他经常与一班混混,到处偷扒。没钱了,就厚着脸皮向妈强要,以至妈生病了都没钱医治。实际上,这些年他已吸毒成瘾,从妈手里拿去的钱,根本够不了他几天。我毕业后,在沿海转悠了近一年,虽没找到理想的工作,但除了自己的开销,回家还有八千多元。没想到,就在回家的路上,学校旁边的树林里,被他带着几个混混,拿着匕首威胁我,把我的钱全抢光了。妈,我怕您伤心,所以一直没敢把这事告诉您。妈,爸,林姨,您们说,这样的败家仔该不该教训?如果我稍有一点本事,他还敢对我下手?”思思说出了让三人吃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