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会议进展得十分顺利,一下子就筹集了二十多万元。陈志民让林心语去信用社取来两万元,拿着钱走向捐款箱,却被陈学民拦住了。“志民兄,你家三个孩子上大学,叔伯兄弟帮不上你的忙。这钱,你爸已经出了两万多,你就免了吧!”
“这说哪里的话?我爸只能代表我爸,我是我,我是狮岭的人,修路就有我的一份责任。我平时工作,出不上力,钱是必须得出的。孩子的学费既使有点紧张,可以鞭策他们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还可以勤工俭学。”
陈学民见陈志民说得诚恳,接过陈志民的钱,转身举着两沓崭新的票子,对大家说:“志民兄的钱,我暂且接着,如果资金少了,就用上了,如果有剩余,就退给志民兄,就当我们全组叔伯兄弟对他一家三个大学生的支持,大家看,这么处理行吗?”
“赞同。”大家纷纷举起了手。
陈学民又转对陈志民说:“这是大家的心意,到时你可不能推辞!”
会后,陈学民盘算,离过年还有十来天,于是,马不停蹄地兑换了接界地带的土地,喊来了挖机,争取年前挖好毛坯。又向县政府有关部门打了报告,争取专项扶贫资金。
由于资金充足,仅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一条长两公里,宽四点五米的水泥盘山公路,通到了狮岭院子的晒谷坪。
日月如梭,转瞬又是暑假的第三天,天气睛朗,艳阳高照。林心语清洗了一大堆衣物鞋袜,又把冬天盖过的棉被,晾晒在走廊的栏杆上。
这一折腾,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林心语洗米做饭,掀开冰箱,却没有菜,匆匆提了菜篮,赶去集镇买菜。
刚到校门口,看到了几米外,一个年青人正在犹豫不决地徘徊。林心语刚一看到年青人的个头、身材、长相,大大地吃了一惊,这不就是刚结婚时陈志民的模样?林心语心头纳闷,这绝对不是家俊、家杰。若是家俊、家杰回家,绝对不会在校门口徘徊,见了妈也不叫一声,难道世上真有如此酷似之人?
青年见从学校走出个中年妇女,忙趋上前,礼貌地问:“请问阿姨,放假了,陈志民老师还住这里吗?”
“住这里,我是陈志民的家属,你找陈志民有事吗?”林心语又好奇地看了年青人一眼。
“哦,是林阿姨,我在我妈的相册里见过阿姨。只是阿姨比相册里的更加靓丽,我一时心急,竟没能认出阿姨来。”
林心语更是疑惑,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林阿姨?你是……”
“我妈程雨荷,我叫程思,是我妈让我来找陈叔的。”
“你是程思,说来也巧,到这里竟碰上了我,快跟我来,到家里坐。”林心语听说是程雨荷让他来的,显出了长辈十分的关心与热情,急忙抽转身,在前头领路,向自己所住的三楼走去。
林心语边走边想:自己与雨荷同学两年,每每问及,雨荷总是婉言推辞,不肯出示儿子的照片,而她的孩子竟又这么地酷似志民?难怪她说尹辛宝做了DNA鉴定就与她离了婚。这里一定有着很动人的故事。
林心语把程思引进家里,陈志民正在书房查资料,写论文。
程思一踏进房,叫一声“爸,”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
陈志民放下手中的笔,摘下老花眼镜,慈祥地对跪在地板上的人说:“你们不是说十五号才放假,你是家俊、还是家杰,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是不是在学校犯了错?犯一回错也用不着跪在地上,起来慢慢说,关键的是要知错、认错、改错。”陈志民温言劝慰孩子。
“爸,是我妈让我来的,您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志民,答应孩子吧!孩子跪在你面前,怪可怜的!”林心语悲天悯人,一反常态,替孩子求情。
陈志民半夜吃黄瓜,莫名其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问:“你妈?你妈不就在门口站着。我是你爸,你还不知道?小时候你们犯错都不曾罚跪,罚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关键是要通哓做人的道理。何况现在你们都快大学毕业了?快起来说话!”陈志民教育孩子,向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志民仍然认为是家俊、家杰,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爸,您亲口答应了您是我爸,可不能反悔!我是为了完成我妈的夙愿来的。”跪在地板上的孩子慢慢站起身来。
陈志民的思绪一时掉进了云里、雾里,心里想道:今天的孩子怎么了,明明是他爸,还要答应是他爸,心语明明就站在门口,孩子却说要完成妈妈的夙愿。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能说,却让孩子跪着求说。
孩子站在了陈志民的面前,更让陈志民大吃了一惊,他已分不清是家俊还是家杰。若说是家俊,家俊胖一点,若说是家杰,家杰高一点。不是家俊、家杰,这模样又这么的酷似?难道人世间真有这么离奇的巧合,这酷似家俊、家杰的孩子竟口口声声地叫自己为”爸”。
蓦地,陈志民思念一闪,脑海里翻腾着曾经与雨荷欢娱的一夜,难道……
站起身来的孩子,掏出一封信,递给陈志民。”爸,这是妈给你的信,她让我认祖归宗,这是她弥留之际唯一的夙愿。妈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得您的资助,我顺利地完成了大学的学业。我一个涉世不深的青年,无法回天,只能尽我的孝心,让妈如愿!”
陈志民接过信封,看到了熟悉的程雨荷的笔迹,”你是雨荷的孩子尹思?你妈怎么啦?”陈志民急切地问。
“爸,我是程雨荷的孩子,但我早就不叫尹思,读大学的前几年就改姓了程。我妈…我妈她……”孩子已哽哽咽咽,眼眶里簌簌地掉下泪来。
程思的出现,顿时使陈志民解开了雨荷匆匆结婚的迷团,原来她是为了保护……陈志民蓦地一个思念一闪:这辈子欠了雨荷多少情,亏雨荷受了多少罪。
林心语到隔壁房里倒了一杯水来,看到程思落泪,忙走进房来,温言劝说:”孩子,大热天的,先喝口水,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林心语把木椅向程思身边挪了挪。
“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妈怎样?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说,我们共同想办法克服。”陈志民没等程思喝完水,心急火燎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