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新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们问起了缘由,老人说起了解放初期剿匪的事情。”
那时候,盘踞这一带的匪首苗大山,被解放军的强大攻势,打得苟延残喘,逼进了鬼见愁悬崖。苗大山见鬼见愁崖地势险峻,早在崖顶垒起了石墙,万一无地可去,这里据险可守。据说鬼见愁崖有暗洞,苗大山把抢来的金银财宝和粮食,都藏在洞里。但崖上没有水,水必须取之悬崖东南面的那条小溪。
解放军团团围住了悬崖,经过一夜激战,拔掉了小山头土匪守水源的据点,一步一步缩小包围圈,土匪们龟缩进了石屋,关上了铁门。解放军轻装进山,没有丫带重武器,向石屋发起了几次进攻,伤亡惨重。指挥员当即立断,停止进攻,把土匪团团围住,切断了苗大山的水源,以等待援兵。两百多个土匪,据守这弹丸之地,加之崖顶烈日暴晒,洞里储藏的水没几天就已用尽,土匪们常常为了争一口水,互相残杀。受伤的土匪没药医治,土匪不断减员。年老的、体弱的土匪不断有人饿死、渴死、病死。剩下的一百多人,也饿得、渴得拉不动枪栓。
土匪们粮尽水绝,自忖无法与解放军抗衡,再耗下去,都是死路一条。几个土匪发动哗变,绑了苗大山,纷纷把枪械抛下悬崖,挑出一杆白旗,向解放军投降。
解放军喊话,让他们下到崖底,接受人民政府的宽大处理。于是土匪们推着五花大绑的苗大山,一个个从崖底东南小溪旁的那座石屋里钻了出来。一清查,少了苗大山的儿子。
解放军打扫战场,掩埋了土匪的尸体,收缴了苗大山藏于洞中的武器弹药,发报机,还有几箱苗大山掠来的银元。从此这石屋里就没有了人。但是非常奇怪,一段时期里,只要有人走进石屋,就没有人活着出来。老人们都说是土匪的魂魄勾去做了替身。从此后,没人敢进那石屋的门。
十多年后,那石屋又住进了一对中年男女,有老人猜测,可能是苗大山的儿子。但是,没人见过他,因此不敢确认。
那对男女,在崖顶开荒种地,就在这里生活了下来,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渐渐长大,由于这里人口稀少,加之大家都畏惧那石屋,因此没人敢来提亲,由于交往很少,大家也不知道他们兄弟的名。等到他俩去世,也没找上个儿媳。他们老两口死后,三个儿子就似人间蒸发,不知去了哪里。六年前,我带着猎狗去那一带采药,猎狗偶尔发现了一具新埋不深的年青女人的尸体,尸体还没腐化,看那模样,长很很俊,二十五六岁年纪,嘴里含着小半片耳朵。老人报告派出所,民警在这一带搜查,石屋的门紧闭,没有发现这一带有人。女人身上又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到现在还是一个悬案。你们要找的人,能从崖顶抛下背心,就说明她很可能是被这三兄弟囚禁在了崖顶。性命暂时无忧,只是你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方能救人脱险。
老人说,他虽然在这一带采药,却从未进过石屋的门,也不知道通上崖顶的路径。老人还告诉我们,他们养有三只很凶狠的猎狗,有猎枪,会苗蛊。老人一再叮嘱我俩,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要轻易地进石屋要人,光那三只猎狗,就可将你们的骨头啃尽。如果不是老人提醒,冒冒失失地去到那里,人救不回不说,反而有可能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们拜谢了老人,望着崖顶叹气,知难而返,年前回到了家里。
“九爷爷,请您老给我拿拿主意,是不是请派出所的人去寻人?”
九爷活到九十岁,还没有听说过如此难办的事情,陈立新问起此事,九爷也是一筹莫展。捋捋胡须,看着陈立新。“据你这么说来,去个把几个警察,也不一定就能把人救回。警察,虽然手上有枪,但有诸多规矩,他们不敢随便使。如果是狗咬了警察,也没有法律规定,可以追究狗主人的刑事责任。贵州苗民的蛊,确有其事,我们老一辈曾有人在那里吃过亏。志民,你一向宅心诚厚,这次九爷的锦囊已空,你干过侦察兵,我看这事还得你出面。”
陈志民挠挠头,颇感解救人质有着相当大的难度。“对付人,我倒能想出些办法,对付狗,我一时还不知所措。据说上世纪九十年代,海南悍匪刘进荣,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是侦察英雄,藏身深山老林中,最后还是被警犬咬死。”陈志民转向陈立新,“你到过那里,能不能把那里的地形地貌画个草图出来,容我仔细想想。”
“志民叔,志民婶,我听叔婶们说过,我爸对不起您!我们也知道您和婶子手上有两下子,但我们心里有愧,一直不敢上门请教您们。没想到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能为我寻人出计献策,我万分感激。绘图,是我份内的事,我当谨慎小心,回去融合与我哥俩人的记忆。我深深地知道,稍有一点不慎,就会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立新,我与你爸,是我们老一辈的事情,不能累及你们,你与家俊、家杰,还是陈家兄弟。”
陈立新被陈志民宽大的胸怀、崇高的品质感动得流下泪来,伏地向陈志民磕了三个响头。
“立新,快起来,什么年代了,还兴这样?只要心里知道就行。”林心语连忙从凳子上站起身,走过来边说边扶起了陈立新。
陈立新去了个多小时,手里拿着草图急匆匆地走来,把草图递给陈志民。
陈志民拿着草图端详了半天,仔细地思考。他放下草图,指着草图,问了陈立新一些细节,鬼见愁悬崖,渐渐在陈志民的脑海里有了初步的轮廓。
陈志民问陈立新,“你家有没有喂狗?”
“这些年忙于寻人,东奔西走,连鸡都没喂,哪还有闲心养狗?”
九爷吩咐儿子,去把狮岭养有狗的主人都请来,志民要研究狗。九爷与志民,爷俩相契得心连着心,陈志民一说,九爷就知道了陈志民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