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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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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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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十章

2

 

妈妈不来学校的前几天,我发现,好像很多事儿,都可以应付来。那颗彷徨而惊恐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可是,没多久,我脑海里又生出了不上学的念头了,而且越来越强烈。

班上有两个调皮鬼。只要老师不在课堂上,他们俩便成了“混世魔王”,乱喊乱叫,随便下位,甚至在班里翻跟头、吹口哨,戏弄同学。其他同学不堪其扰,可也无可奈何,因为几乎所有同学都怕他们俩。当时,我也不例外。

我被他们俩欺负了很多次,回到家,便说不去上学了。妈妈知道我可能在学校受欺负了,安慰我说,去吧,回头妈去凶这些皮孩子去。第二天我又硬着头皮去上学。可是,妈妈并没有去学校。后来,我回家闹脾气很了,有一两次,妈妈还真去了。可是,妈妈凶完那两个同学转身,那两位同学就会旧态复发。后来,我再受欺负,就不跟妈妈说了,知道说了也不管用,于是只能独自忍受。

上学很大苦恼,来自那两个小霸王。可我最难过的,不是受他们俩欺负,而是当陪读家长们都走了后,同学之间慢慢接触,关系似乎开始走向正常化,这时却发现,同学对我的“恶意”也显现出来了。我最大苦恼,是来自同学取笑与排斥。

妈妈曾很多次问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上学?每次妈妈都想得到那欣慰答案,而我每次都会肯定地摇头。我不喜欢去上学,并且内心对上学这事儿是排斥,甚至是恐惧的,好像冥冥之中就逆料到,以后会遭遇什么。

在此我就不能不提自己生的病了——先天左手缺指和斜颈。尽管我做了两次手术,可手指缺失始终没有办法治疗,而斜颈似乎手术也留下了后遗症,还是稍稍有些歪。于是,来自同学们的嘲笑和排斥可想而知——不,没有经历,是怎么也想象不出的。

在那两位调皮鬼怂恿和教唆下,同学们纷纷当着我的面叫:

“王歪头,王歪头,生下来就是小歪头。

“小小王,大怪物,歪歪头,鸭子手,见到他,快快走。

“别跟他玩,他会传染的,小心你也歪头又没手指。”

那两位同学是孩子王。其他同学为了表明“立场”,当然也会跟着他们叫。开始,我还会解释,不会传染,真的,又不是传染病。可随后发现,这些都是徒劳的。他们一群人在喊,而我自己,打也打不过他们,说也说不过,只能独自默默承受。有时,我越是解释,他们叫得越欢快。我发现自己,又像刚有记忆时第一个好朋友曹尚伟离开那样,身边原本与我有交往同学,渐渐加入他们俩阵营。我迅速被同学孤立了。偶尔我也跟同学们玩游戏,玩得正高兴,他们下一秒就会喊出上面那些话,立刻使我木木站在原地或者离开。我也发现,他们那样叫我,也并非全是出于本能排斥,有时而是为了快乐。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痛苦之上的。

那些话,像噩梦呓语萦绕了我整个童年。那是我最不愿回忆起的时光。每天都被嘲讽,日子真的难捱。那种感觉和滋味,是多少修辞手法和言语,都无法描述的。

人总是这样:当有人挤兑你时,剩下的人也会挤兑你;当有人捧你时,其他人就会拼命捧你。这点真是没有道理可讲。

有天上语文课,美女老师在讲台上讲,我们在下面跟着她学写字。铅笔,游走在田字格上,沙沙作响。突然,我的铅笔折断了,恰巧那天我的削笔刀丢了——我经常丢画画笔、铅笔、橡皮等等东西,严重怀疑是同学们故意偷走的,可又没证据。我只好向左边同学借削笔刀,可左边同学直截了当说,不借;我又向右边同学借削笔刀,她见那同学不借给我,也摇头了;我继续朝前面同学、后面同学借削笔刀,最后甚至是哀求了,结果却可想而知,他们就像商量好似的,谁也不愿意借削笔刀给我。

于是,我展现出穷人惯有的一种特质——自力更生,谁也不求,我用嘴巴啃起铅笔头,一点点地啃,啃得满嘴都是木屑和炭黑。老师从黑板上转过头,正好看到这幕,然后关心地问道,王博你干嘛呢?铅笔断了?你干嘛不向同学借削笔刀?老师啊,我也想呀。

我从意识到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样时,好像就没有问个为什么,没向老天问为什么。也许是年纪太小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许是没有足够力量去抗衡,总之,我是这样,就是这样了。

学前班屋子不大,有四五十个平方样子,黑板在南面,西边墙上有四个窗户,窗外便是道路和农田。下课没事儿,我常常站在窗台,看外面天,看外面云,看外面世界。那时,我多想逃离那个教室,逃出那个窗户,逃进另外世界。可是,我知道,逃无可逃。

那时我就在想,以后还要做多少件自己不愿做的事儿才罢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以为长大后,就不会遇到自己不愿面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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