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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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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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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一十四章

6

 

三年级,绝对是我由好学生变成差学生的分水岭。

这就不能不提我发小了。在周围邻居中,跟我差不多年纪伙伴,大概有七个。除却两位比我小两岁的发小,他们分别是比我大一岁的曹尚伟,比我大两岁的李林,比我大三岁的王振张超,以及同样比我大三岁是邻近生产队却常来找我们玩的曹省。在二年级之前,这些发小还都不是我发小。

前面讲过,曹尚伟是我第一个朋友,后来却被别人鼓动走了。那人就是李林。从那以后,我跟他们鲜有交集。但,上了二年级的我,与蹲级的曹尚伟,还有蹲了两级的李林,我们仨便成了同学。可是,那会儿我是老师眼中 “典范”,我和李林他们自然也搅和到一块儿去。到了三年级不同了,赏识我的那老师,终究没能再继续教我们,加之又遇上同样蹲级的王振和曹省,于是,我们生产队大部分孩子完成了“大汇合”。我这条小溪,重新归入大海,便暴露出调皮本质了。

在邻居眼中,我始终都是老实听话学习好的乖孩子,其实,我从来都不是,内心也不想是。还没上学时候,东边邻居家没大门,只有屋门上整天上锁,我就用汽水袋子装上大便,偷偷套在锁上,每天晚上都来睡觉的老头,也是在另篇小说《商山》写过的当兵的那老头,那天拎着拐杖,跳脚骂娘骂了半宿,我在被窝吃吃笑了很久;刚上学那会儿,每天会路过泥巴屋子,那屋里总会有疯女人,经常传出尖叫声,我和同学凑近了,发现那女人全身赤裸,一根大腿还伸出门外,私密处赫然露在外面,口水涎涎,想要逃的样子,我捡起木棍就捣那女人私密处,捣得那女人嗷嗷叫……

我跟他们厮混在一起,就更没有心思学习了。下课后,我们在校园里乱逛,做游戏,骚扰女同学。我们班上很多女同学都喜欢荡秋千。我们就爱给女同学帮忙荡。我们不是出于友谊,而是粗俗的恶念。那些女生可能始终不知道,她们在秋千上荡起来时,站在秋千底下的我们,会将她们的“秘密”尽收眼底。其中,我们最爱给西边邻村一女孩荡秋千了。因为她最特别。那女生挺高,很胖,可能身体的某些密码被提前唤醒了。我们每每觑过“秘密”后,到一旁都忍不住唏嘘。我们也常常都看坐在台阶上女同学。

放学后,我跟着他们满村子疯玩。我们晚上捉迷藏到半夜,最后那波定会先回家,撇下另波人傻傻寻找;偷人家苹果、桃子、石榴,偷地瓜在人家闲置屋子里烤地瓜,拷到屋子冒烟着火;陡坡上堆砌大石头,拦截夜路人……

我们干过很多过分的事儿,其中最为出格的有两件。

我们常常偷地瓜去烤,可小孩子性子急,很多次都等不到烤熟就放弃了,几次过后,便兴趣索然了。有天,也不知谁说了句,要不我们把那些地窖打通,我们大觉好玩,纷纷从自个家中偷来工具。有人带了䦆头,有人带了铁锹,有人带了竹筐,有人带了绳子……我们去八队地窖干起来了——历来,我们七队跟八队小孩都有过节,我们表示,要祸害也要祸害他们八队的地窖。

我们县城家家户户种地瓜,地窖也家家户户都有,有的人家还会有好几个地窖。每家地窖都在一个地方,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王振家,种着八队他姐家的地,在八队也有地窖。我们几人,一下午就搞通了好几个地窖。最兴奋时候,就是,咚咚咚地窖即将打通那刻。噗嗤,一䦆头下去,便出现了个小洞。

“通了,又打通了一个!”那边王振叫。

“慢点,慢点,你们那边先闪开,我从这边打。”李林在这边叫。

……

我们在地下东南西北开拓“疆土”时,王振忽然道,别往东边弄了,那边好像有一个是他们家的。王振说,他姐姐家出去打工了,土地都交给他们家种了,姐姐家地窖也就是他们家的了。我们要他确定,哪个地窖是他们家的,可他挠着头找了半天也弄不准。最后他看着兴致勃勃的我们说,挖吧,挖吧,万一挖不到他们家的呢。于是,我们又热火朝天干起来。

地下“工事”四通八达,就像《地道战》演得那般,我们高兴坏了。当时,有人提出挖地窖这想法,后来想想,可能就是受了《地道战》启发?其中,有个很有意思插曲是,当我们挖通了某个地窖后,王振大喊不好,因为他越看越像他们家那地窖。我们便安慰王振说,不能那么巧吧?那么多地窖偏偏遇到你们家,再说现在都挖开了,停下来也没用了。然后王振振臂一呼,继续挖!可没多久,就到了地瓜收获季节。有天,王振苦着脸找我们说,奶奶的,上次我们挖的那地窖就是他们家的!

王振还跟我们说,他爸跳脚大骂,狗..的,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干的?!老子逮住你们,扒了你们皮!我日你麻痹的……王振在旁,头也不敢抬。我们大笑说,你爸骂的还挺贴切。王振一个个锤我们胸口说,哎,你们把我们家地窖都挖了,还说这样话?有没有良心?

我们相视大笑:没有,哈哈哈……

地窖有个神奇特性,只要两个地窖打通了,两个地窖地瓜都很容易腐烂,即便中间用砖头水泥填补好,也不管用。上了初中,学过连通器后,我才知道那很可能是连通器原理,即便修补好漏洞还是有缝隙,空气形成对流,导致地瓜不耐储存?这是后话。幸好,当时打通的那些地窖,很多是出去打工而基本废弃的,当然那几个正用地窖人家,想必没少骂我们。

我们干过另外很出格事儿是,午夜,在村口扮僵尸。

当时,电视上正流行香港僵尸片。小卖部又经常卖爆米花这种食品,好吃又好玩,因为里面有各种各样小玩具,比如观音坠,拇指大的汽车,纸糊的精致小伞,最常见的还有半透明的假牙。这种假牙,带夜光,在手电照耀下,发出幽冷绿森森光。半夜村口假扮僵尸吓人,是上四年级的张超提出的。我们在他策划下,便行动起来了。

每人都集到了一副假牙,李林他爸在河南干泥瓦匠,业余还兼职算卦,于是,李林偷来了他爸桃木剑、小铃铛之类东西;曹尚伟从家里拿来了火纸(烧给死人用的黄纸),我拿了红笔,蓝墨水,胶带,剪子,纸箱子等;比我小两岁的发小,刘凯,从他老爷爷那弄来了一身不知多少年头长衫;曹省从他家偷来一只手电筒……

我们先用纸箱,糊了个帽子,用蓝色墨水涂色,戴上在远处不细看,还挺像道士帽。张振又裁了些火纸,条状的,在上面“鬼画符”,火纸质量差,经不住红笔描摹,我就用透明胶带帮其加固……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完后,夜半,我们就去了村口。

张超穿戴上那些装备。我们按高矮个排好队,戴好假牙。刘凯机敏,去了坡下“蹲点”。那个坡,便是我们以前堆石头拦路人的地方。

“苏~~~~”刘凯在坡下吹出了四声杜鹃叫声的“流氓哨”。

这是有人来了!我们兴奋无比,整装待发!

来人怎么也没想到,他走上坡来,会看到这样恐怖一幕:一个道士,手执桃木剑和铃铛,领了一群小僵尸。只见这群小僵尸手搭着前者肩膀,头贴符纸,嘴上露着磷光色的獠牙,脸色阴森,面无表情。道士,晃一下铃,小僵尸们便往前跳一步。在月色红晕夜色里,僵尸跳过来了!

哎呀妈呀!那人尖叫着转身就跑。只见他手里手电筒在黑夜里摇曳得不成样子,可比舞场里霓虹灯闪烁得带劲多了!我们看着那道光,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狂笑不止。

我们并不是来人就吓。我们有“三步吓”。第一,本村人绝不吓,容易穿帮,回头还有挨打风险;第二,上了年纪的不吓,万一遇到心脏不好的,嘎嘣下过去了,事情就大发了;第三,壮实的中年男子,也不吓,若碰到大胆脾气暴的,挨揍也可能是分分钟事儿。剩下的,那就对不起了。

那次有个中年妇女,骑自行车气喘吁吁上坡来了。她竟然还往前骑,就像没有看到我们。也可能我们已穿帮了,正思忖要不要再装下去时,忽然,她抬头看到了我们,顿时响起了久违的歇斯底里尖叫声。

“我咧个娘来!!!”

可能是吓傻了,她没转身朝坡下骑去,而是拼命蹬车想要闯过去。一阵辐条悠悠声,她冲我们跑来,突然,她上演了一幕真实版“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蹬得车链条咔咔作响,还有“我滴个娘” 连连尖叫声音。我们故意朝她跳去。那女人车子也不要了,跳下来,撒腿儿就跑。我们看着车轮还在兀自转动车子,快笑抽了。最后,我们把她自行车放在路边沟里了。第二天去看,那辆破车已经不见了。

那些被我们吓到的人中,最有意思的是一对小夫妻。

那天很晚了,估摸已凌晨左右,是星期天,反正我们也不上学,不用回家早睡。那晚开始很“倒霉”,一晚上也没遇到合适的人,都很困了,正要打算打道回府时,坡下曹省便传来了四声杜鹃声音。(刘凯见我们玩得很高兴,便提意见,最后我们商定轮流去蹲点。)

我们严阵以待。突突突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摩托车。张振又振振有词摇起铃铛。我们在清脆铃声下,一步步往前跳去。那对小夫妻好像在车上说着话,等车灯照过来,立刻尖叫起来。

“僵……僵……僵尸!”男子大叫,摩托车灯光开始发晃。

“僵尸?!啊——”女子尖叫。

男子加大了油门,轰然从我们身边窜过去。就在他们朝右边转去时,车速太快,咣当,摩托车摔倒了。两人唰地下,就被甩出去了。幸好,旁边有麦秸垛,两人倒栽葱扎进去了。却说那男子从麦秸垛中,拔出头来就撒丫子往右边路口跑去。

“哎呦,喂,王大伟,哎……”那女人拔出头来一边哀嚎一边喊那男人。

可那男人一溜烟跑没影了。路口右拐,两里外,有个大村子。他们可能就是那村的。我们恶作剧之心还未散去,当即掉头,便朝那女子跳去。

“啊!僵尸!别过来,别过来!”那女人挥舞着麦草狼嚎。

我们跳到她身边,那女人吓得死死抱住头,尖叫声不止。不知谁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那女人这才发现,我们只是恶作剧。缓了有一分钟,那女人便对我们大骂起来。

“你们这些你娘生没爹养的玩意儿!别走……”

我们一哄而散,随后还能听到那女子边哭边骂的声音。不过,骂的不止我们。

“王大伟!你个没良心的!竟扔下我自己跑了!

“我们才结婚两个月,你就扔下我跑了!呜呜呜……

“王大伟!你个狗日的,老娘真是瞎了眼,回去就离婚!”

……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个叫王大伟的兄弟,后来怎样了,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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