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曙夜的头像

曙夜

网站用户

小说
202010/28
分享
《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五十章 3.21

21

 

 

“你有那什么了吗?”

有天晚饭十分,我陪着曹满阳去他姥爷吃饭,回来路上,他神神秘秘道。

“什么啊?”我说。

“就是那个啊。难道你没有?嘿嘿。”曹满阳不怀好意朝我下面望去。

“哦。嗯,你才没有呢!”

其实,从他问我第一句话那猥琐表情上,我就猜到了是什么,只是给他装傻充楞。自从上了初二后,我脸色就开始起痘痘,大概知道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青春痘了。还有,这段时间,闲暇时,总是有些邪恶想法往脑海中钻。直到有天周末,我趴在床上学习,扭扭捏捏,才发现了青春期的秘密。

“哎你每次有多少啊?”曹满阳脸色严肃道,“我怎么每次都那么多,有半酒盅那么多?”

曹满阳用手比量着酒盅大小——他大拇指和食指扣起来,中间还虚着缝儿。嗯,酒盅很粗,是农村那种常用的高脚酒盅。半酒盅的量,的确不少。

“是吗?”我有些半信半疑道,“我可没那么多,还是你屌!”

“唉,是不是有毛病,应该不能吧?”曹满阳像是跟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嗯是有毛病。”我开玩笑说,“将来你媳妇洞房发现不行,记得来找我啊。放心好了,就咱俩这关系,绝对有求必应。”

“你才有毛病!滚……”曹满阳使劲儿捶我。

我又很无聊地反捶回去。一路上,我们俩打打闹闹很开心。后来他又说:

“以前我们学校有个女生外号叫‘三毛’,你知道为何不?”

我摇摇头。可“三毛”这两字好像有点熟悉呢,在哪里听过,语文课本上?谁知道呢。

“因为她每次让同学摸一次就是三毛钱……”

曹满阳讲起了那个女生故事,说她怎么从一块糖发展到收费三毛的,班里又有那些男生掏过三毛钱等等。于是我突然问他,有没有也掏过三毛钱。曹满阳不说话了,只咧着嘴嘿嘿笑。我看到他贼笑嘻嘻样子,就知道答案了,不过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故意激将他:

“你肯定没少给她钱!”

“哪有哇,只一次好呗……”曹满阳忽然发现好像上当了,给了我个狠狠眼神又继续说,“这件事儿我只告诉你了一人,可不许给别人说啊。”

我丢个他一个肯定表情,又问:

“哎,你在咱班里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他那张木木的脸,忽然又忸怩了,问了许多遍,最后告诉我说:

“其实,怎么说的,班里随便哪个女孩,都行,你明白不?嘿嘿。”

我当然很明白了,以前觉得自己同时喜欢三个女孩很畜生,没想到有人比我还“畜生”。我很明白,曹满阳比我青春得厉害,比我“博爱”得厉害。

我们俩除了打闹,有时曹满阳也向我请教问题,比如物理上串并联电路。我一遍遍解释着,什么是串联,什么是并联,最后她遇到简单电路图倒是能区分了,可稍微换一换花样,又搞不懂分不清了。最后,曹满阳扯了课本说,滚他奶奶腿吧,爱什么是什么吧,反正我这脑子也考不上大学,说不定哪天就不上了……

体育课上,我们广播操学完了,没事儿可干,于是王老师带领我们在操场上跑两圈,然后做俯卧撑或者仰卧起坐,甚至带着我们做游戏,最后剩下时间,让我们自由活动。有天又是自由活动时,三五同学围坐在水泥台上,或说话,或下“推车担担儿”的棋,曹满阳也坐在水泥台上,彼此说着话,忽然大家闻到一股屎臭味儿。

“你们看看,谁鞋底下踩‘地雷’了?”曹满阳问道。

于是,我们一个个翻起鞋底并没有。曹满阳又嘿嘿说,那肯定哪位同学拉肚子了?嘿嘿,不用不好意思,以前在小学我还拉过呢,赶紧承认了啊,太臭了……曹满阳眼睛看着我说,大概是怀疑我了。

“太臭了,我可不跟你们待一块了。”曹满阳起身走了。

这时我们忽然看到,曹满阳牛仔裤屁股上,满满都是绿色,恶臭味更浓烈了。我们哈哈大笑,引来了无数女生朝这边看。曹满阳转身看到屁股后面情形,脸色通红,然后硬着头皮去跟老师去请假。在我们和班里女生围观下,他走出了学校,去了他姥爷家。原来曹满阳一屁股坐在了周围农家山羊常来学校吃草拉下的屎蛋儿,刚才曹满阳看也没看就坐上去了,他又在上面扭摆,整个屁股后面,涂得满满的。于是,当我们俩闹得不可开交,我便故意问他:

“哎,今天你没穿牛仔裤啊?”

这时曹满阳就不说话了。每次我都屡试不爽。其实,有点过分。有天,曹满阳被我这样说急眼了,便对我道:

“你想知道我姥爷怎么说你不?”

从他表情和语气中,我就知道他姥爷没有好话。还没等我说不想知道时,他直接道:

“他说,‘你那同学怎么长成那样子’,将来恐怕要打光棍。嘿嘿……”曹满阳又一脸贱兮兮反问我,“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我口上这样说,心里还是很生气。后来我和曹满阳忽然断绝了来往。大概是闹着玩时,比如互相推搡中,闹僵的。可我们俩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过不一天就会和好。这也许跟我们俩过去互相揭短太过有关系。后来我就原谅他了,想着,我们俩慢慢就和好如初了。可在一个星期过后,曹满阳座位上空了下来。曹满阳辍学了。从那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岳涛和岳静婉兄妹也辍学了。我和汪滨都没了要好玩伴,又像以前,玩到一块了。岳涛家破院子就在我们学校下面。我们却很少见到他们俩了。有天我和汪滨路过他们家院子,汪滨突然对我说:

“唉,岳涛这货,你别看他闷闷的不吱声,其实也可不要脸了。”

“那次我去找他玩,直接就从他们家后门进去了,却看见他——”汪滨回头看了看没人,继续小声道,“竟然躺在床上,撸……这件事儿我就给你说了,可别乱说啊。”

后面这句话很熟悉。汪滨侧头看向破院子。那里坐着的只有一位破老太太。想必他想念起岳涛了。而我呢,也蓦地想起类似于汪滨前半句话的我们说过的那些故事,想念起说故事的人。我和汪滨,就像过去和曹满阳,再次成为了形影不离朋友,无聊地打打闹闹,打发着无聊时间。

我们班有个叫赵晓勇男生,很“能豆”(爱出风头),常常向我们显摆他的车技,完事儿每次他都说:“怎么样,你们不行吧。”那天他又给我们展示了骑车“精准度”——说在墙壁前多少厘米停住,他就能停住。快要上课了,大家散场了。我和汪滨对视一眼,丢给他一个坏坏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留了下来。然后我们俩又十分默契地毫不犹豫地抓起赵晓勇自行车,使劲儿朝墙壁上撞去。每撞一次,车子就反弹起老高。我们俩坏笑不止,一次比一次下手重。玩着,玩着,忽然,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妙:赵晓勇自行车前轮三叉处被撞裂了,前轮整个后移了。这可怎么办?我们俩又对视一眼,他逮住车子,我搬起前轮卯足劲儿往前掰,很快就恢复了原来样子。我们俩跑离了车棚,又哈哈大笑。

可大笑过后,我们俩脸色都泛起了忧愁神色。

“这样不会出事儿吧?车子现在倒是还能骑,若赵晓勇回家时,骑得飞快,又遇到下坡,前叉突然断了,那……”

“不会,不会,”我摆了摆手用刚学的力学知识安慰道,“前轮中心轴在车把前面一点儿,在人体重力下,有个朝前分力在推着前轮,三叉开裂处大约应该不会折断……”

我还没说完,汪滨便用很复杂眼神看过来。他那眼神透着崇拜、释怀以及更坏坏意味,仿佛说:学习好了即便做坏学生,也坏得别具一格,坏得更科学呐!

其实,我没告诉他:

可是,千万不要有反向力,比如碰到石头、沟坎,反向助力会把前轮挡下来的。我独自担心着,犹豫着,要不要给赵晓勇说这件事儿,又该怎么说。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赵晓勇依旧那样“能豆”,脸上也没伤。最后我只能祈祷他,回家路上不会骑太快,不会碰到石头,碰到也不会撞到,撞到也不会撞下前轮……

过了三四天,我们一群人又在车棚玩,包括赵晓勇。我看到车棚泥土地面凹凸不平,“沟壑纵横”,隆起的“山岗”一道道,一重重,灵机一动,向大家发起骑慢车比赛,并提议用赵晓勇自行车,理由当然是保证其他“变量”不变……不明所以的赵晓勇欣然同意。我和汪滨拿着秒表在旁边计时和裁判,眼睛却都偷偷觑着,车子到底会不会坏,又坏在谁手里呢?再不坏可就要轮到我们俩了啊。

“来,来,我也玩一把。”高风又凑热闹。

高风骑上去越过“山谷”,翻过“山丘”,上下起伏着。忽然,高风身子哐了下倒了下来。幸亏他反应快,当即两脚着地了。周围同学大笑不止。高风起身抬车时,大家更是狂笑不止——高风只把车把拿起来了,孤零零拿起来了。高风先是错愕,然后尴尬,最后讪讪笑着说:

“你放心,放心,我给你赔……”

“赔什么啊,喏,你看,”我心里对老同学高风有些惭愧感觉有点祸水东引意思,便指着断裂处说,“这里都有些铁锈了,说明断了有些时日了,并不是被高风一下子弄断的,还赔什么啊,若你骑着坏了,出什么大事儿还说不定呢,说来说去,还是你车质量忒次,花多少钱哪儿买的啊……”

“就是呢,就是呢。”

大家纷纷附和着说。一方面大家的确觉得我分析有道理;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我修车有一套。补车胎,紧车闸,车链子,接断掉的车链子,换轴承里坏了的钢珠,甚至修复自行车“轮弯”。这么说吧,一辆自行车但凡能卸的地方,我都卸下来过;给我套工具,出了校门就可以做修车匠。我说的堪比专家之言。之所以我有这样好技术,一方面是源于对机械上兴趣,最根本原因还是,家穷,自个修,省钱。

赵晓勇俯下身子来看那断茬,大概也认同我观点了,只是说:

“可今天晚上,怎么回家啊?”

于是赵晓勇自行车当时就被大伙抬到校外修理铺那儿了。事情完美解决。我和汪滨对视一眼后,嘴角无不泛起意味深长微笑。高风最后也投来一个眼神,感激中带着钦佩,钦佩中又透着这层意思:学习好就是管用呵。

如此种种事情还很多。可我每次看到汪滨坏坏眼神,总时常会想起曹满阳那木木的闷骚般坏眼神,总时常会想念起曹满阳。

不知道他在哪里。

又在干什么。

那么匆忙别离,我还欠他一句:

对不起啊。

是我先过分了。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