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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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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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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八十章

18

 

刘凯辍学后,一天午休后,我去洗涮间洗脸,其中没有几个人了,洗完后,刚要转身,眼睛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人,怎么,那个在水龙头上洗脸家伙那么像发小刘鹏?我定定看着那家伙,越看越像。这时那个家伙也停下洗脸动作,向我看来。于是我们俩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一头雾水和莫名其妙、

可能不是刘鹏吧,若是,他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就算我认不出来他,他也该认得我啊。三秒,整整三秒,我们俩对视了有三秒钟,就像武侠小说中高手之间巅峰对决,一番眼神较量手,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看法,这熊孩子怎么可能是我发小刘鹏!只是长得相像而已,就像当初颜颖和颜华的事儿,差点闹出笑话,何况刘鹏不是在他姥姥镇子上上初中嘛!

原本已经欢喜的心,离开又黯淡起来。

不久那次月休回家,我从村口客车上下来,正好看到有个小伙子骑着自行车拐进了村子。那货就是洗涮间熊孩子。这回错不了了!

“狗日的,上次在洗手间怎么不跟我说话?”

“别提了,那是我刚到实验中学第二天,我们那层楼没水了,跑到三楼洗脸,正迷糊着呢,恍惚看到有个人在瞅我,我在想这个傻逼是谁啊?等我看清明白过来,我才感觉这个人好熟悉,哎,哎……”刘鹏大咧咧道,“然后楼道就传来你远去脚步声,当时我还想,这傻逼认错人了吧,不会是王博,若不然,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我锤了下他的胸口说:

“狗日的,想一块去了!”

我们俩哈哈大笑。我问他怎么去我们学校了,他说一言难尽,简单说因为打架被上个学校开除了,本来不想再上了,可他妈妈非要他上,才转到我们学校。我特别开心,没想到,刘凯走了,最好的发小刘鹏竟然来了。

从此晚自习之后,我便经常去找刘鹏玩。那时天气很热,在宿舍里常常睡不着,刘鹏他们这些初三孩子,住在我们曾经住的五楼,不过比我们那时会玩,他们将楼顶铁板盖撬开,跑到楼顶上睡觉。

凉风袭来,满天繁星,别有一番滋味。我和刘鹏躺在楼顶凉席上,开始漫天胡侃。我们聊小时候事儿,聊现在,聊村里那些发小,也聊学习上的事儿。

“过滤操作要点?这很好记嘛。”我朗朗道,“一贴二低三靠。一贴是指,滤纸紧贴漏斗内壁。二低……”

“滤纸边缘低于漏斗,液面低于滤纸边缘。”刘鹏抢答。

“对嘛,三靠更简单了,漏斗下端管口紧靠烧杯壁……”

“玻璃棒紧靠三层滤纸处,烧杯尖嘴紧靠玻璃棒。”刘鹏又说。

“你说化合价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鹏问。

“化合价说起来,也很简单……”

……

我们俩毫无顾忌地说着话,没想到,却惹上了麻烦。我有些内急,起身跑到楼顶边上,朝着北面空地上“撒欢”,回来后,路过一滩凉席,这时痰来到了嗓子眼儿,躲开旁边凉席,扭头朝很远的地方吐去。

“哎伙计!你别走!”

凉席上的那个孩子,骨碌站起来了。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听着声音有点熟悉。

“你把吐沫吐到我这边来了,还说怎么了?”

“我明明朝那边吐的,怎么吐你到这了?”忽然我明白了,他是找茬,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直截了当挑明吧,“你说,你想怎么着吧?”

“那你给我道歉!”他手指着我很无礼道。

“我要是不道歉呢?”我说。

他吐了口痰说:“那就把我的痰舔干净!”

“呵呵,我若不舔呢?”

“你不舔?呵呵!”

这时我借着远处灯光,认出了眼前这个留着长发又染了刘海的人。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我们村里小学上过的,虽然不知名字,可那时他在我们村小学就是个不学无术小混混。我每天骑车上初中,那时他跟他的“大哥”找过我的事儿。

他的“大哥”卞传萧,其实还是我同村同学,只是在二年级时,就留级了。我小学毕业,卞传萧在上小学,我初中毕业了,遇到六年制又留级了的卞传萧还在上小学,直到我上高一,听说他终于才从小学肄业。卞传萧可谓是小学里的老油条。当时在二年级时,他就很出名了。他是我们班扶老太太过马路光荣典范,只是这个典范没当几天,就被我们班主任当作道德败坏典范批评了。原来,有同学爆料,卞传萧扶的那个老太太,当时人家根本不愿过马路。他强行扶人家过马路不说,还专门向结冰地方走。那老太太被吓得直哆嗦,问他,小,小伙子,你是哪家娃,这是干什么嘛?

“我叫红领巾,不用谢我。”卞传萧眨巴眼就跑了。

于老师爱喝茶,爱喝浓浓的酽茶。后来刘鹏告诉我说,有次于老师有事儿离开了,临走时吩咐班里同学帮忙倒杯水回来。卞传萧自告奋勇,拿着罐头瓶子就去了厕所……于老师回来后,拿起杯子喝了口,发现味道不对,就倒掉了。那次卞传萧没有被追究。因为于老师问谁倒的水,没有人敢说是卞传萧。那时他就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甚至还成立了一个帮派,叫丐帮,自认帮主。他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说揍就揍说骂就骂,甚至跟人家要钱,简直到了无恶不作地步,本村同学不好意思下手?没事儿,他让自己手下那帮“弟子”出面,于是他手下就有了“四大金刚”说法。

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卞传萧曾经的四大金刚之一。

上初中,我每天骑车从小学那走过,向来理也不理这位小学同学。卞传萧似乎也知道我内心对他鄙夷。所以有天,在他眼神授意下,他的那些所谓徒子徒孙把我拦下来,问我问啥看他们,刁难我,最后还威胁我说,不要看到我,见一次打一次云云,虽然最后没搞起战火,可我记住了当时打头阵的小混混,就是眼下这人。冤家路窄。刚才所谓吐痰吐到他们那里,果然只是说辞,找茬是真,我想,在这之前他就想找我茬了。

因为这时有五六个孩子忽然围过来了。

他们,有的拿板凳腿,有的拿木棍,还有的拿弹簧棍。这是一场精心的预谋。我更是认出,这些人中竟有许多是我们村的,不过都是后村的,以前就都是不学习小混混那种。

 “哎,哎,这是干嘛,都是同学,一个村的,看在我面子上,不要闹了好不?”刘鹏过来劝架。

“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别管!”小黄毛说。

话音刚落两三个人把刘鹏拦在外围。

“你特么要么道歉,要么舔干净!”

“我要是不道歉,也不舔呢!”我说。

“那你今天甭从这里下去!”小黄毛说。

“你赶紧的吧,道个歉不就完了?”

“就是哩,把唾沫吐在人家身上了,还这样张狂?”

……

这些人七嘴八舌,纷纷附和小黄毛,就是软硬兼施。我看得明白,他们就是想造成一个“吐痰吐到别人身上”的既定事实。他们就是想让我道不该道的歉。这就很欺负人了!可眼下局面怎么办,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阵仗,说心里话,很害怕。可我这个高三学生若是跟初三小混混道歉了,以后还不被人家笑掉大牙去,若不道歉,好像真的过不去,而且直觉告诉我,即便道歉,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我,毕竟家伙什都拿出来了,只是个简简单单道歉就能完事的?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道歉不一定能了事,不道歉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中国俗话说的智慧,其实还是性格的软弱,让我做出了决定。

“好,我可以跟你道歉。”我说,“对不起!”

“什么?我没听到!”小黄毛道。

“对不起!”我有种想把他吃了的心。

“声音太小了,是不是兄弟们?你们听清了吗?”

“没有!没有!要道歉就要有个道歉样子嘛!”

“对——不——起——”我咬着牙说。

“对不起什么?”

事实再次证明我不好的预感总是很准,顿时有些恼火:

“你们别太过分了啊,我已经给你们台阶下了!”

“哈哈哈,你们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小黄毛说。

“他说他给我们台阶下了?哈哈哈!”

“是谁给谁台阶下?”

他们发出一阵嘻嘻嘲弄之声,对我推推搡搡起来。

“要道歉就特么好好道歉!”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兄弟们别瞎逼逼了,不行就弄他!”

这下我心里更害怕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对不起什么?”小黄毛手指戳着我的肩膀道。

“我不该把吐沫吐你身上,对不起!行了不?”

“这知道说了?早干嘛去了?”小黄毛手指变成拳头,捶在我身上。

他们似乎也不耐烦了。小黄毛那些狐朋狗友见他动手,像是收到了信号,纷纷对我出手,有人出脚踹,有的出拳。我一声不吭,任他们打,心里却想,只要今天你们不把我打死,回头就有你们的好看!

 “现在倒是老实了?行,看在你今天表现还不错份上,今天就这样!”小黄毛说。

“但是,你特么记住,以后再在这里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

我一言不发地下了楼顶,半夜无眠。躺在床上,心气难平地想,麻蛋,我竟然被这群小混混欺负了,竟然被这群“垃圾”欺负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他们这种人活着?他们这种混日子的“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也是浪费土地!他们这些人都该死……我越想越气。第二天上课我也没心思,总是想着这件事儿,越想越觉得,不能让他们这样欺负完了就算了,不,绝不!一定要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于是,我制定了一个复仇计划。

晚上我跟舍友们说,明天晚上我要去五楼揍一个小混混,帮忙去站站场子,不用出手,只要帮个人场就好。他们都答应了。为了稳妥起见,若明天晚上,我们两边真的摩擦起来,大打出手,我跟自己班里同学交情都不太深,关键时刻,他们见势难免不会推却,“兵败如山倒”,真到那个地步,画虎不成反类犬,丢人不说,被人家反治回来,自己必定会遭狠手,所以关键时刻必须要有自己“死党”,于是我叫上了刚入学上高一的姑家表弟。表弟跟我同年,从小敢说敢干。我去找他,他也二话不说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刚下晚自习,我约上表弟和舍友以及另外宿舍同班同学,十多个人,浩浩荡荡朝五楼走去。这是我第一次带人打群架,又紧张又害怕,既担心那个小黄毛不在宿舍,也担心他在宿舍,很矛盾。可心里怒火,还是让我带着他们毅然决然走到了五楼。

我对着早已打听好的宿舍,嘭地声踹开了他们的门。

我们一群人呼啦进去。我道:

“刘海洋在不在?”

宿舍已熄灯月光下东南角下床一个人影忽地坐起来:

“干嘛?”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真的变成渣渣都会记得。

“干嘛?你特么问我干嘛?!”

说着,我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他床上一把抓住他衣领。

“你们干什么?再这样我可就叫人去了!”小黄毛宿舍有个人想要围过来。

我也认出他来了,他就是我们后村的孩子,昨晚他表面上好像没有为难我,只是帮腔,但是我知道,到了动手时候,他也在后面下手了。

“你别管!就让他打!”小黄毛大声呵住我们村那孩子道。

这句话暗含威胁意味,有种好像回头再算账意思。我才不管,心里怒火告诉我,即便他回头算账,先出了先前的气儿再说!本来还担心,他叫人当面跟我们对着干,双方打起来不知是个什么场面,小黄毛既然这样说了,我心里石头终于落地了,那还客气什么?!

“啪——”我攥住他衣领甩手就是一巴掌,“草泥马的!还特么挺大方!”

“啪——啪——”我又给他来两下,“你说我干什么?!”

“你特么那晚上不是很屌吗!”

“不——是——很——屌——吗!”

我每说一字就狠狠扇他一巴掌。

他就像昨晚我一样,一言不发。最后我打得有些烦了,心里气儿也出得差不多了,便学着他昨晚样子说:

“我特么也告诉你,以后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弄死你!”

说完,我就带着十多个人浩浩荡荡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爽气,太特么爽气!从小到大,我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平生还是第一次这么激烈抗争!下楼临分别时,表弟也对我说:

“一直没看出来,你也还是个狠人。”

暗影里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或许在表弟眼里,自己一直都是那个唯唯诺诺自卑而胆小的表哥吧!其实我骨子里很想做一个张扬而外向性格,只是个人遭遇,在现实和家庭教育面前,让自己成为了如今委屈模样。那一夜,我睡得格外舒畅。

事情并没有完。

第二天下晚自习后,我收拾完,洗脚时,那个我们村一直帮腔的孩子来了。

“刘海洋请你去五楼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呵呵。”我知道去了准没有好事儿一口拒绝了。

“就算你今天不去,改天他也会去请你谈谈的,你最好还是去!”我们村那个孩子并没有走,纠纠缠缠说。他瘦长脸,脸窄得没有巴掌宽,长得如驴,鼻根上一颗黑痣,长得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越是这样说,我越不肯去,没有理他,继续洗脚。后来他没法子讪讪走了。可我脚还没洗完,他又来了。

 “你去吧,我们保证只是谈谈,不会动你,你想想吧?”他似乎好言相劝说。

骗小孩子呢?我还是没理他,自顾自洗脚。过了会儿,他又步履如风走进宿舍。

“最后给你五分钟!你若不去,后果自负!你也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我舅舅是谁,我舅在咱村怎么样,想必你很清楚,回头我舅若找你们,有你们好看!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请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这个坏东西终于翻脸了。我没想到,我们俩同一个村,他竟然还是撕开了“信使”面具,公然与我为敌了。我当然认识他是谁,也当然知道他舅舅是谁。说来,我们家和他舅舅家还是老仇人。

他舅舅姓陈,叫陈亚南,是我们村一愣头青,也是我们村一霸。陈亚南是后村五队小队长,在村委好像还当着什么小职务,跟村委其他人称兄道弟。他们陈家是我们村大户人家。所以他在村里就要横着走了。很多人家都怕他们家。陈亚南霸道到什么程度?他曾经在村里干电焊,焊铁大门铁栅栏什么的,但凡有人翻盖宅基地,要焊新大门,必须找他。有一年,他们家养了条哈巴狗,被我们队里一个青年骑摩托车不小心压死了,那个小青年跟陈亚南家好像还是远方亲戚。那青年也一通赔礼,说要买个差不多的狗,再不行的话,赔多少钱都行。可陈亚南的儿子,我曾经二年级同学,死活不愿意,非要那条狗复活,还说活不了,就让那青年一家人偿命。到了,还是陈亚南带着一帮人,去我们队小青年家里,把买来的新家具刚装修完准备结婚的新房,一股脑砸了个稀巴烂。这还不算完,陈亚南三天两头找茬。最后小青年不得不请了我们队小队长去说和,又买了条差不多的狗,大包小包买了礼品,掏了一千块钱,最后若不是我那同学喜欢上新买的狗,恐怕还没完。

那条死去的哈巴狗真幸运,遇到这样的主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来都不是夸张的故事。

有次陈亚南喝醉酒在村里开车,把人家一户小儿子的腿压断了,那孩子刚刚学会走路不久,两根腿被压得粉碎性骨折。好多人都看见是他开车压的,可当孩子父亲找到他时,他不仅不承认,还动手把那父亲打了顿,说,平白无故就想抵赖人讹钱,还有没有天理云云。我们村有三条大坝,其中两条,被陈亚南以租借名义占去,成为他私人养鱼鱼塘。村里干旱时,需要水浇地,他借此跟村民收钱。那些喜欢钓鱼的,谁去谁挨骂,甚至挨打。至于陈亚南贪污,公款吃喝,这些就更不用细说了,罄竹难书。

我们家与陈亚南家结怨,也是很多年前事了。当时,我懵懵懂懂有点印象。后来父亲详细地我说这件事儿来龙去脉。那天我二姨来我们家,天色有些晚,父亲便套上毛驴,拉着二姨想送她,驴车走到陈亚南那个焊接铺,不知车子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他的电线,还是陈亚南心情不好,张口就骂。父亲跟他理论,二姨下车帮腔,可他掌掴二姨。父亲刚要动手,却被他出其不意打了个趔趄,起来时被周围邻居抱住了……在我的记忆中,那段时间父亲,每天晚上没事就开始练拳脚,想要找陈亚南麻烦。可到了,父亲还是忌惮陈家势力,不了了之。其实我们王家跟陈家相比,家族大多了,奈何只说我们未出五服这几户宗亲,老一辈就因为小事儿而龃龉,各过各的,有难时都明哲保身。

奈何,有太多的奈何。

……

那孩子搬出了舅舅陈亚南,这不能不让我忌惮了。我分析,小黄毛只派我们村这孩子来就是忌惮高三年纪,所以保定宗旨,不上五楼,他大概也不能怎么着。当然他若真想找我麻烦,在我月休时,机会多的是;还有,陈亚南真的会为了这件事出手?正常来说应该是不会的,可也不能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在外甥添油加醋下,说我怎么找人把他狠揍,陈亚南那种混账脾气,很难说不去我们家找麻烦,毕竟他在我们村横行霸道惯了,为了自己“统治”,不是没有可能拔除敢抚他“逆鳞”的人……

我不先给家里带来任何麻烦,哪怕是种可能。怎么办?我再召集人手去五楼?他们都已经洗洗上床了,不好意思麻烦他们了,何况这次很可能不是简单的站场子了,到底去不去,我犹豫起来,一边跟舍友邵元介绍情况。平时他看起来很有主见样子。

“我建议你不去,去了肯定吃亏,你觉得呢?”他躺在床上道。

“可若要不去……”我又说起了担心地方。

“实在不行那你就去呗。”他说。

我决定去五楼,而且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你若听到很大动静,或者我回不来,或回来后受伤很重,就拜托你帮我打120。”

“嗯好,他们若下狠手我就打120。”

“还有,我若半小时回不来,你就直接打110,对了,再帮我打110。”

“行了,半小时不回来,我直接打110。”

 “他们若小打小闹,那也就不用了,我上去后不出手,就等着他们动手,他们若敢下狠手,就不会便宜了他们——没毛病也要装出毛病,跟他们耗上了……”

邵元听到这里冷笑了下,露出平常那丝奸意:

“要去就去好了,闹不闹大以后再说。”

我知道邵元有些反感了。是了,我说着自己难以决断的大事儿,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事不关己小事儿吧。我不再多说,视死如归走上了五楼。五楼的楼道里,围满了人。我刚走上去,就被他们立刻死死围上。

“啪——!”小黄毛劈头盖脸打来。

这一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差点就倒下去。

“你还挺厉害啊,找来了那么多人,你的人呢?啪——”小黄毛又是一巴掌。

我没吱声,心想任由你来,只要不是下毒手,随便你!

“你也敢找人来打我?特么的,啪——”

“啰嗦什么,都动手!”其中有人道。

很多人踹过来。原本我以为是场大风暴,可被打了两三分钟就停下来了。

“你说你以后还敢不敢找人回来报复了?”

或许他们还是怕我反攻倒算。

我咬了咬牙狠狠道:

“不找了!”

“好,记住今天教训,若下次你还敢来,我们就不这么客气了!”

我没有吭声。这时陈亚南外甥又道:

“你家里住哪里,有什么人,我们一清二楚!自己掂量!”

 “滚吧!”他们又说。

那晚我再次无眠。败了这件事终究还是败了。

心里的怒火波涛汹涌,往事一幕幕浮现,思绪难平,我知道这件事儿自己最终败给了家庭,这并不是为自己找借口,校园暴力,难道背后不是家庭问题,甚而是社会问题?怎么办,还要以牙还牙回去?这件事前前后后已浪费太多心思,高考在即,我已没有太多心情来来回回在这件事上反复。也不可否认,陈亚南外甥那句威胁话的确威胁到了我。我和家人都还很弱小,一直都弱小,这是不能不承认现实。我也不得不正视自己性格懦弱,恨起自己向来的不勇敢,也想起小时候受到的那些欺侮,想起人与人之间那些冷眼恶语,那些龌龊和丑陋……

我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个恶魔,在渐渐苏醒。

他说,行啊,你们这群“垃圾”,今天你们欺负我,不要以为这件事儿就算完了,不,永远没完,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天,所有的,欺负过我的,都会还回去!不要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早晚你们都要为自己曾经做的事买单!

 

这是高三无风到马上窒死的日子里,最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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