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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过去四五天后，学校要求教练着重训练我们正步走，以便在半个月后进行阅兵。教练看着我们踢的正步，有些发急。我越发不喜欢这木讷的教练了，尤其在踢正步时，他竟然我说“顺拐”，麻蛋，这个折磨人军训赶快过去吧……
我们开始上晚自习了。肥头大耳老师说，为了让我们提前适应高中节奏。这时我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班主任。他叫刘峰，教我们数学。也是的，不是班主任怎会接待我们入学，又分宿舍，又军训时天天在旁边看着，谁会操心这些卵事儿？只是从来没跟我们说明，好像有点不太爱说话？
这也有好处，至少不会动不动就逼叨叨，讲那些讨厌大道理。班主任长得像一副贪官模样，不过从他说话上来看，倒不像是那种脾气暴躁严厉老师。
我也有了高中同桌，徐果。他个头不高，瘦猴脸，鹰钩鼻，头发有点自然卷，形貌实在有些猥琐。我们简单了解了彼此，好像就没有什么话题了。我们俩桌位在教室中间第四排位置上。晚自习没课，班主任一走，我们左右乌央乌央说话。后来很多科老师，陆续来到班里放试卷，说是给我们摸底，看看大家水平。三个多月没摸笔，我拿起手都有些颤抖，提笔忘字，更别说那些公式定理，还摸底，捂住嘴想偷笑，这底不摸就已经掉了……
那天我们又在教室聊天，忽然开门进来个小女孩。她个头不高，穿着百褶裙，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然后把教室门带上了，背靠在门口，甚是可爱。我在想这么靓女孩是谁呀？军训时怎么没见过，好像不是我们班女生吧，走错班了吧？大家或许都跟我想法一样，班里忽然安静了，都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彼此愣神了一秒钟，那女孩慌忙开门出去了。我们都以为刚才那想法是正确的。这时女孩又推门进来了：
“这是高一九班吧？”
“是啊。”我们说。
“哦那就没错了，刚才我还以为走错了呢，出门一看，明明是的嘛。”
她漫长脸，扎着马尾辫，戴着反射五彩斑斓色彩眼镜，身材纤瘦，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你们知道我来是干什么吧？”那女孩在讲台笑嘻嘻说，“没错，我来给你们送试卷，今晚大家做做英语试卷，看看大家水平如何。”
我还在想这女同学是谁啊？难道是隔壁班英语科代表，替我们英语老师拿试卷来了？她可真够大胆的，当着我们班这么多人，竟敢在台上不慌不忙说这些话。
“你们英语老师有事儿，就拜托我把试卷拿来了，啊我不是学生呀？”
说了半天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老师，我们暗暗啧啧称奇，这英语老师可真年轻啊！
“不过，我可不是你们英语老师，而是生物老师。”
“喔。”我们说。或许我们英语老师临时找了别班生物老师。
“但是呢，我也是你们老师，生物老师，所以今天也算咱们师生提前见面了吧？”
“喔喔。”我们说。
这个生物老师还真有意思呢，处处给我们惊喜。生物老师在给我们发试卷时，便自我介绍，说她叫王慧，今年刚从曲师大毕业，也跟大家差不了几岁，以后共同学习进步等等。怪不得她那样年轻，就像个小姑娘，刚才进门又出门有些羞涩。我们立刻喜欢上这位年轻也算貌美女老师。同学们争相跟她说话，尤其我们宿舍最能侃的刘国辉，问各种各样问题，比如家哪里的，实习工资多少啦。我仔细打量着生物老师：漫长脸，双眼皮，五官也算标致，就是脸上有许多痘痘……
军训到了最后几天，我们教官忽然不来了。这时班里悄悄流传出，教官有精神病的事儿。也不知真假，只是想起他看我们踢正步那样子后，眼神很不对，红着眼，像是极度压抑怒火，斜楞楞的，我们就有些后怕。然后我们就跟十班共用一个教官了。现在教官小矮个，三十七八岁样子，有点透顶，说话时笑眯眯的，就像“笑面虎”，人却很幽默。
“九班同学好好练，你们若偷懒，可瞒不过我眼睛啊，看见没，”这教练摸着自己脑袋又道，“我可是聪明绝顶的嘛……”
这教练对我们两个班同学都挺好，知道我们踢正步累，便经常让我们站军姿，而且也站不多会就让我们歇歇。他给我们讲他当兵时候故事，比如老兵如何欺负新兵，军队训练又是比这艰苦多少，也还跟我们讲他家里事儿，讲他九岁儿子顽皮，讲跟他老婆吵架怎么哄，说：从没动手打过老婆，也不当着孩子面吵架，那对对孩子成长不好，还说，打老婆男人不算本事，会哄老婆男人才算本事，他都很感谢老婆贤惠明事理，他老婆当初如何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嫁给他这个穷光蛋等等。
“不过，人结完婚那股热乎劲下去后，感情就有点变化啦，可能爱情少了，亲情更多了些吧，比如我老婆，现在竟然说我不帅了，你们说，我帅不帅？”
于是我们齐声道：“帅！”
“真的帅？你们觉得帅的举个爪？”
我们两个班同学吃吃笑起来，不过，还真有同学举手了。
教官忽然收了嘻嘻笑容很严肃道：
“刚才举手同学，我要批评你们了，咱现在这个模样，小粗腿儿，大肚腩，还有点谢顶，哪里帅了？你们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睁着两眼说瞎话，这样讨好别人一点儿也没出息！举手同学听令，站军姿十分钟！”
“我就是喜欢你们这些不举手同学，实在，实事求是，做人嘛就该这样子，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儿，多好嘛，为了奖励你们，站军姿二十分钟！”
我们：……
“好啦，刚才想起这笑话，跟大家开个玩笑。”教练笑眯眯又说，“所有人都听令，原地休息五分钟，有感觉不舒服的，去喝点绿豆水。”
历时十二天，在我们昂首挺胸脚下却稀里哗啦不知正步踢成什么样子下，走过了主席台，随后在校长“顺利”、“圆满”贺词中，军训，终于结束了。
我简单收拾了下书包，飞奔似的就出了学校，没有问路，跟着陌生同学就走到了汽车站。我还在路边水果店，给弟弟买了大包橘子和一大排香蕉。买水果的钱是我从饭钱里省出来的。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很是想念。回到家，妈妈端详着我说黑了瘦了，说我像是驴屎蛋蛋，走在大街上不敢认等等，还问学校里吃的喝的。正好父亲打工回来。我跟他说着学校所见所闻。小弟在旁边忙着吃水果。橘子酸得他有些攮鼻，香蕉也青涩。父亲问我上高中感觉，我想起学校里那些灯：
做完试卷，下了晚自习，出了教室，脑袋有些晕乎乎，我看到校园那些教室通明灯火，又恍惚，一个个熄灭，旁边的高年级同学匆匆走过，原来上高中就是这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