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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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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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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一百零八章

15

 

大学生活忽然陷入某种规律沉寂。

平时我随众上上课,偶尔遇到自觉不重要或无趣课翘翘课,闲暇去图书馆当管理员,或单纯去看书,晚上打酱油般参加学院组织的各种活动,回来躲进被窝聊天、看小说,只有快考试时,才忽然特别用功起来,通宵达旦进行考前突击。

当大学生活褪去最初的新鲜感,当我看清所谓大学时,不能不说陷入前所未有迷茫。我感觉自个就像只鸟儿,却突然找不到飞翔方向。

老师说过,上大学就好了,上大学后学习就不用那么拼命了,考试只要及格就好;

可是,上了大学依然要学习,平时不学只靠考前突击,想要及格真的很难,想要挂科真的很容易,忽然羡慕考试不及格也不会怎样的过去。我们专业“流行”起挂科风潮。八十多个人,总挂科人数有三十多个。但凡挂科的,挂一两科都是少的,有的人挂三四科,有的人挂四五科,专业里最牛的同学,一口气挂了九科,逢考必挂,就连体育课都挂了,据说考试那天他没去,一时荣登我们学院挂科榜首。挂科成了常见现象,好像不挂两科,跟别人都没共同语言了,出门都不好意思打招呼。寒假前那场考试,很不幸,我也挂了一科,挂得哭笑不得,因为考试是开卷的。课程是介绍化学最前沿知识,属于开阔科学视野那种,平时上课也没有课本,我们陈老师代课。正是如此,我没放在心上,没有去找大二学长借课本,考试时随便翻了翻书,写了写就交卷了……

老师说过,上了大学就好了,各种社团活动,各种晚会丰富多彩,再也不必三点一线;

可是,上了大学,我才知道,所谓社团活动不过是交上会费、社长象征性组织几次活动便偃旗息鼓的存在,比如我参加的英语社团,跟了两星期晨读,见了两三次外国留学生,第三个星期社团便通知晨读自由进行,英语角再也没人了;还有登山者协会,只是将大家组织起来,讲了三山五岳基本知识,社长常常说抽空带大家登山,后来也没有抽出空来;而那些晚会、比赛,也不过是多才多艺者舞台,十八般武艺样样稀松的我们,只能是“鼓掌机”,大学校园成了多点一线,生活成了另种形式枯燥。

老师说过,上大学就没人管了,可以自由恋爱,可以花前月下;

可是,这个不用可是,上大学后真没人管了——自个管自个,然后翘课,睡觉的睡觉,打游戏的打游戏,花前月下的花前月下,花钱月下的花钱月下;曾幼稚地以为,当初自己没有对象仅仅是因为学校禁止恋爱,上了大学才仿佛明白,其实根本原因:你丑嘴笨且没钱……

老师说过,上大学就出息了,天之骄子,从此出人头地,走向人生巅峰,生活高枕无忧;

可是,到了大学,辅导老师说,大学,不是我们努力终点,恰恰是起点——还有完没完?毕业季看着乌央乌央学长急头巴脑穿梭在校园招聘会上,应聘着三四千块钱还不如打工的月薪,禁不住摇头疑惑,这就是十年寒窗的结果,这就是人生巅峰,巅峰实在不怎么高哇。

老师说过,上大学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专业,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了;

可是,上大学时候,我们只能无奈地选择专业调剂,当初实验中学的都努力学习的那些同学,好像只有陈军选择了编程,颜颖、张青青、许佳莹还有自己,都是被调剂,最惨的是许佳莹,她被调剂到东北某所大学心理专业,大学伊始,她向我倾诉她有多么不情愿;而我意外学了曾经特别喜欢的化学,经过大半年学习,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没有过去那般喜欢化学,一切都好像平平常常,不知何时丢掉了当初那种好奇兴致,然后毫无感觉地上课、下课、做实验、写报告。或许将自己爱好选做专业,就像把喜欢的歌曲设定成闹钟铃声,早晚会毁了的。还有不少同学,其实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爱好是什么。

老师说过……老师好像什么都说过,却没说大学另外种种。

我也曾经期望过,期望舍友都奋发向上、都是有理想青年,然后我们相互扶持、共同努力,更加积极向上,一起度过精彩而特别有意义的四年,青春无悔。可宿舍内四个人,齐康除了游戏还是游戏,打游戏不带麦,半夜不熄灯,说话做事的确很自我,怎么劝说他都不听,我作为舍长,也曾与他大打出手;而另个舍友王旭,从始至终笑容里就闪现着精明味道,用着苹果手机却申请贫困补助,除却刚开学那几天,他跟我们宿舍的人在一块,后来不是泡在妹子堆里,就是泡在班委里,大一期末考试还没开始,他就忙活转专业事儿了,转到临床,转专业分为平级转和留级转,平级转名额有限,每个班只有一个名额,也就意味着只有综合成绩第一名才能转专业,平时他忙于“外交”活动,学习马马虎虎,凭实力怎么也成不了班里第一名,于是现在他忙着给各科老师打电话,打招呼,要老师在改他试卷时都打高高的分,还向我们说老爷子也找好了学校领导,转专业似乎已经板上钉钉,别人再也没有希望,俨然要跟我们陌路,其实从来都跟我们陌路,前面文章中我们关系似乎宛然很好,不过初识,宛然也只是宛然;整个宿舍,我也只有跟苏远垚关系最好,他不沉迷游戏,也不那么蝇营狗苟,人聪明厚道也对学习蛮上心,让我对河南人有了新的认识,可他到底不是我们专业的,我们俩也只有晚上或者周末能玩在一块。

与舍友共同进步想法破灭了。其实把进步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本身就是不够勇敢。

上了大学,猛然回首,赫然发现,大学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华灯初上,我偶尔独自走在暮色四合校园街道上,想来时的路,看前方的道,仿佛置身于美丽幻城里,看似忙碌,看似精彩纷繁,不过都是幻像,找不到突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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