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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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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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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七十九章

17

 

高三了。

传说中地狱般的高三终于来临。

学习上,我调整了思路:无论如何,都要将英语提上去。英语考不及格,还想考大学,我心想,连门也没有,窗户也没有啊!只是心里很打鼓,稍稍有了点进步,每次只能考五十多分的英语,在短短一年时间内,真能提到及格九十分吗?我想起张超当初学英语劲头,想起当初英语水平跟我差不多的颜颖,已经将英语提到七八十分,而且我们俩总成绩最大差距就是在英语上体现出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能提多少就提多少,尽力而为吧,我安慰自己。

于是,我拼命学起英语。

大巧若拙。我给自己学英语制定了最笨的法子:英语字母不知多少个,那就从头学,单词是语言基础,那就从这个基本入手,把每篇文章遇到的不会的单词,全都查一遍,直到弄懂整篇文章。刚开始,我连“he、his、she”都分不清,弄不懂,查;一篇短文,查下来,满目都是我标记的汉语。渐渐的,一些单词查了几遍,有了印象,慢慢的常见的单词就不需要再查了。我想起老师说过,考试时候每篇文章中都会有不认识单词,没关系,根据上下文猜,还有带着问题去阅读,回到文章找答案……后来我果然能做对一些题目了。

英语课堂上,我尽力听着“假洋鬼子”老师讲的语法,一些语法好像大概也能听懂了。英语上有了点突破,可我忽然发现,曾经骄傲的优势学科,化学,竟然不再让我那样骄傲了。化学老师依然是我喜欢的那个年轻老师。化学也没有新课,只有复习,做练习题,可我赫然发现,高三的化学试题,并不像过去那样简单,每道化学题用到的知识繁杂而零碎,自以为化学学得很好,可遇到综合性题目,再次束手无策。现在我的化学成绩能考七十分就很不错了,有时甚至在及格线上徘徊。这跟初中数学情况很相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我分析原因,猛然想起初中孟老师离别时的寄语,他说学习要夯实基础,扎扎实实学好每个知识点,以前我的化学成绩看起来很好,可那是对于每个分散知识点而言,自己其实并没沉下心来,深入研究和认真总结,或许另外还有个重要原因,自己脑袋太笨了,在综合性题目面前,自己智商高低就暴露无遗了……

数学成绩倒是没有怎么退步。物理也换了老师,成绩似乎有点“起死回生”意思。剩下的科目,比如语文和生物,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高三试卷,一张,一张,一张,如雪花漫天飞舞飘落下来,往往上次雪花还没化掉,又卷起了新的雪花。每天,每科,若不发几张试卷,好像就没法过了。高三的日子,特别累,也特别压抑。无数个晚自习后的夜晚,我独自走出独属高三的教学楼,看到身后教室闪烁的灯光,感到满身疲惫,无数个时刻,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与我貌合神离的张行光终于辍学了。每个难熬的想念家的周六和周末,我唯一寄托,便是在发小刘凯周末回校时候,去他宿舍,向他打听家乡的变化。其实,家乡能有什么变化呢。可后来刘凯也辍学了。他的辍学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在我上高二,刘凯上初二时,他就不怎么学习了,上课睡觉,打架,后来又迷上了游戏,开始逃课上网。他生活费花完了,便常常向我借钱,借了还,还了借,慢慢的借多还少。我去他宿舍时,他舍友对我说,刘凯怎样聪明,在初一时成绩如何棒,现在一个星期没几天待在宿舍,已经毁了云云。很多时候,我都想劝劝刘凯,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自己还像当初对司彦帅那般笃信,人各有志,能够劝他的只有他自己,每每借钱给他后,剩下的只有无限痛惜。

刘凯的聪明一点也不亚于当初司彦帅,甚至更甚。小时候,我们一块无论打牌还是做游戏,没人能赢得了他。常常的事儿是,李林教给他一个新游戏,转眼功夫他就学会了,还把李林打得落花流水。后来刘鹏向我说过这样一件事儿,有次,他俩去县城玩,路边遇到两个老头下象棋,刘凯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看了将近一个下午。刘鹏怎么催他都不走。后来那两位老头问他,是不是会下,会下就来一盘?刘凯口说不会,却坐下来跟其中一个老头摆上棋盘了。

结果,一盘棋下来,那老头输了,又一盘,老头还是输。后来换了另个老头,结果还是败给了刘凯。最后那两个老头都竖起了大拇指,叹息着,收了棋盘,拍了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凯在初一马马虎虎学习之后,到了初二寒假回来,便揣了两个苹果四,一个是崭新的,一个七八成新的。那时高中一个班有手机同学,也不过七八个,都是国产机械键盘那种,那已经很了不起了。刘凯说,那两个手机都是姑姑送给他的。有了这两个名牌手机,他就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没心思学习,跟同学打架,上网……

我知道刘凯辍学只是时间问题。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戏谑,真正聪明的人,往往坐不住冷板凳。刘凯走后,我仿佛跟家乡断了联系。高三生活更加孤独与寂寞。

教室后面黑板上,已经写出了高考倒计时。我看到那三百多天的倒计时,刚开始还有些忍不住发笑,这也忒早点了吧。可一天天忙碌下来,数字一天天变少,恍然之间就变成了两位数,高考的紧张慢慢铺展开来,就像慢慢扯紧了的弦。

物理、化学和生物,已经以理综形式呈现了。物理在电路那部分依然很差,化学跌跌撞撞还算凑合,生物也还可以。可做理综试卷时,却有个很大问题,时间不够用,大大不够用!做起来非常吃力。或许还是因为自己学得差吧。

英语还在进步中,练习试卷能考个五六十分样子,能不能在高考时考及格依旧没底。语文一层不变得无可再说。算来算去,只有数学,我还能拿得出手。总成绩在五百分上下,上的时候少,下的时候居多,一本大学想也不用想,三本似乎还有希望,可学费又太贵,听说每年只学费就要交一万多,所以我的最低目标是二本大学。只是,根据往年经验,二本院校也要五百四十多分,就算几年分数线会下降,也要五百二三十分吧?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能不能提上二三十分呢?

没底。

现在的分数,我似乎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每科都遭遇瓶颈了,每提一分都很难!我感觉自己脑容量也到达了极限,脑海中充满庞杂知识,昏昏沉沉,脑子笨得就像生了锈,转不动,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有些呆头呆脑了。

月休回家,老妈吩咐我去西屋找点东西。

“西屋?哪个是西?”我愣愣站在原地要想很久。

“咋了,西屋都不在哪了?是不是学傻了?”我妈说。

如果高考是在爬坡,我已经在快到坡顶处无力前进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班里其他同学绝尘而去,又惊讶又羡慕又懊恼自己。

我们高一七班,是十个普通班里成绩最好的班级。我和颜颖,张青青,陈军,还有许佳莹,在班里的排名,就是在所有普通班里的排名。我们几个人中,颜颖的进步是让人震撼的。

高二时她还与张青青平分秋色,到了高三已稳居班里第一名,而且她的成绩就像用了催化剂,急速上升!比如英语,她在高二时也还是四五十分水平,上了高三,眼看着往上窜,现在差不多快考及格了;就连很难进步的语文成绩,她都小有提升;最厉害的,还是她的理综,成绩稳稳高出我三十多分;她的总成绩远远高出第二名三四十分。过年后的高考动员大会上,校长着重表扬颜颖说,她就是个奇迹,从普通班不入流成绩,慢慢学到五百四五十分,在珍珠班都能排多少名,在县里能排到多少……的确,颜颖太厉害了,我不得不承认,只有颜颖在,自己大概永远都考不到第一名。

其实,我连班里第二名都已经保不住了。若按进步程度讲,我们班进步幅度最大的,并不是颜颖,而是陈军。在高二学物理时,我就看出陈军脑瓜的聪明,感觉以后他会是自己劲敌,一直以来感觉,或说预料,尤其在坏事情上,向来很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次也不例外。上了高三后,陈军从班里默默无闻的十多名,一次次进步,到了班里第二名。他理综成绩跟颜颖差不多,数学也进步很快,英语又很受“假洋鬼子”老师喜爱,从跟我差不多水平提分到了六七十分,关键进步还在继续。他总成绩已经超过我很多。我的成绩已经从曾经第二名,退到张青青之后,甚至有时在许佳莹之后了。

陈军就像半路杀出来的黑马,高一寂寂无名,高二物理渐露身手,成绩却还都在我们之后,到高三就猛然冲到前面。我心里很佩服陈军,最佩服他的是,他还谈着恋爱,就轻轻松松上升到班里第二名,难道是爱情力量?而一心扑在学习上连基本社交都关闭了的我,好像一下子就被反超了。我感觉陈军是举重若轻,而自己却是举轻若重。两者差距,不能不说是智力问题了。

陈军谈恋爱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班一直前三甲的张青青。开始时,他们俩前后位,陈军物理好,张青青经常向他请教问题。后来他们俩不光讲题,常常说些其他话。张青青是大咧咧那种性格,而陈军活泼又健谈,久而久之,我们就从他们眼神中,看出点异常情况了。后来,我们在学校门口,中午放学,或者下午饭傍晚,见他们俩搂搂抱抱。我们知道,他们俩真的谈恋爱了。

陈军和张青青是我们班第二对恋人。第一对是孔加和冯丽,他们还在你侬我侬着。顺便提下,我们班那个曾经因为和男友分手而哭得稀里哗啦不出两个星期就换了男友的孔倩,又换男朋友了,新男友似乎对她不错,给她买了个四千多块钱手机。她像我们炫耀说,什么“重力感应”的,手往一边倾斜,就自动翻页,往另一边倾,就关闭页面,这要比其他同学机械键盘手机,比赵前发那个带闪光灯手机,不知又高级多少。班里也渐渐传出了孔倩流言蜚语,说她明明没钱,绞尽脑汁向同学借,大吃大喝,买各种名牌衣服,借钱不还……

那些我都不懂,陷在自己压力和苦恼中,走不出来。

临近高考一个月前,班主任找我谈话。准确说,他各自找我们谈话。

夕阳西下。我和班主任站在西教学楼最高层。

班主任意思很明确,是在给我加油打气。他拿着上次月考成绩单说,我上次考得还不错啦,应该能考上本科,再努力下,朝二本线使使劲儿。我心灰意冷地说,除却数学,其他科目好像都不行,还怎么迎接高考。班主任劝我说,要有信心,我们几个在普通班成绩如何好,何况我曾经也是班里第二名,还是有实力的,说不定最后能超常发挥……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信,是源于实力。我更相信“平时决定论”。 超常发挥是有的,但那不会是我,就自己考试前失眠心态,到时能正常发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们谈完了。夕阳很斜,很红,我的心情仿佛跟着夕阳沉到了山的那边。

上次回家,父亲打电话到隔壁邻居家,问我怎么样,感觉能不能考上大学?我就把考上二本是底线想法说了,而且很明白告诉他,今年考上二本希望不大。电话那端,父亲重重叹了口气。我像是安慰他似的说,考不上也没关系,不是还能复读吗?尽自己最大努力,能考多少就考多少,毕竟听说,即便复读,高考分数越高学费也越少。

我就像《亮剑》里骑兵连连长,做着最后的悲壮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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