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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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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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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九十八章

5

 

军训快结束时,我终于才将大学逛了个遍。

那时我才知道,在我们学校图书馆后面,靠近西门地方,竟还有个“天外村”公园。

公园门口是圆圆红木钉成的牌坊,其上还有小门楼,门楼上长着各色杂草,很有仿古味道。走进里面,两侧是茂密竹林。竹子大的有碗口粗,高耸入云,小的如手指,密密麻麻。傍晚风吹来,竹林里发出悠扬声音,走过曲径通幽小道,赫然出现了一农家小院,青烟袅袅,院前有一眼古井,周围几许梯田,人还未到,脚步声先行,犬在吠叫,散落的老母鸡,三三两两悠闲地啄食,小院后面是方池塘,铺满张张荷叶。继续往里走去,地势变高,宛如一座小山区,山上覆有松树,抑郁葱葱。踅过小院,也就是山丘下面,是片花海,红的,黄的,蓝的,绿的,漫天遍野山花烂漫。待到抬头,花无尽,人却到了外环路上了。

这真是个谈情说爱好地方啊。

我们逛完后,回到商业街上,这时大学各大社团摆出了展板,招揽社员了。未上大学前,我就听说大学会有许许多多好玩有趣社团,为大学生活丰富多彩着想,都凑了过去。看完五花八门社团后,我大跌眼镜。

简单归类,运动类有,散打协会,篮球协会,羽毛球协会,登山爱好者协会,梅花桩协会,泰拳协会,寸拳协会,边上还有个协会,可能秉持海纳百川想法,起了个霸气名字,叫“武林拳法大全协会”,简单、明了、拉仇恨;文艺类的有,大学广播站,书法协会,天文爱好者协会,cosplay协会,更有网络文艺范“伤情部落”;娱乐类的有,影视欣赏协会,曲艺协会,dota协会等等;甚至还有许多没法分类的,比如有羞羞的“性知识科普协会”,吃货协会……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我很好奇地在吃货协会宣传板前停了下来。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人地方就有吃货,亲,你想成为吃货吗?不要犹豫,不要怀疑,快加入我们吧!让我们品尝人间各色美味,做自己吃货,让别人流哈喇子去吧……”

正当看得入神时,有个甜甜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同学,加入我们吃货社团吧,我们社团是太川市认可的美食团,跟周边餐饮……”

柔柔声音,含糖量至少在五颗星以上。我回过头去,看到那女孩时差点泪崩了:身材雍胖,脸大如盘,白如羊脂,却无血色,可能是涂着厚厚粉底,一些粉掉进了浸满汗渍脖颈……看看其他社团招生学姐,一个个披肩发,或身材娉婷,或清新可人,或火辣妖娆。吃货社团招生代表,是认真的吗?是现身说教,还是临时客串?或者赶鸭子上架?我们可以基本确定一个实事:吃货协会会长,不是个吃货,就是脑子进水了。

“哦!谢谢,不用,真不用!”我们连忙告退。

某些前辈说: 大学就是个小型社会,不再是单纯象牙塔,多参加些社团,见见世面,历练人情,这可能比学习更有益于将来。于是我报了两个社团,一个是疯狂英语协会,另个是登山爱好者协会。齐康见我报这两社团,也报了,不过他还报了dota协会和cosplay协会。王旭没有来,不知去哪里约妹子去了。回到宿舍后,我才知道,像齐康报四个社团的都是少的,有的同学都报七八个社团,弄得自己感觉跟他们聊天都不在一个频率上。

军训结束后,梦想中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大学上课,的确跟过去不同了,没有固定教室,没有固定同桌。随便占位置,随便坐。我们告别了同桌时代,进入“圈地时代”。第一节课在东教学楼上,第二节课可能就要跑到北教学楼上。大学里最恐怖故事是,你拿着课本,走进空荡荡教室,刚想放在某个座位上,这时有个声音阴恻恻响起:

“有人!”

刚开始上课那会,我们高中学习劲头还没退净,还是认认真真上课,仔仔细细做笔记。后来我们发现,大多数大学老师,根本不像高中那样管你,最多点个名字,偶尔提问个问题。于是,渐渐的,有些同学对不喜欢课,便逃,逃课也不叫逃课,叫翘课,不知为何这样叫。翘课毕竟有点负罪感,于是我们美其名曰:没有翘过课的大学,是不完美的。

大家翘课做什么的都有。有像齐康翘课是为了猫在宿舍打游戏的,有像王旭翘课是跟妹子花前月下的;也有像我翘课是为了睡个懒觉,或逃离不喜欢课;甚至还有人翘课是为了参加自己喜爱的社团活动的。总之同样的翘课,却各有各的理由。

我翘的课常常是,讲文言文的语文课,学广播操的体育课,提高自我修养思修课等等,在自己看来“无关紧要”的课。

原来高中那种拼命学习劲头,一泻千里。即便我们去上课,有时也常常走神,或干别的事儿。有个笑话说,有位大学老师有次上课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道,你们后面说话同学,若能像中间玩手机同学那般安静,就不会吵到前面睡觉的同学了……

还有个笑话说:有位同学经常逃课,自觉对不起父母和自己年华,于是,想了个两全其美法子,再上课便在教室放上录音机,回头他去取录音机时,却发现空荡荡教室座位上,放满了录音机,最绝的是,讲台上也赫然放了台录音机……录音机……

某天早晨,上语文课,我又起晚了,舍友王旭和齐康也没起,于是跟其他同学发消息:

“兄弟!江湖救急,点名,帮我答个道,谢谢!”

这时对面宿舍门缓缓开了,探出一颗脑袋,悠悠道:

“你确定,找我帮忙?”

……

在大一是不“分科”的,我们化工学院,乃至整个学校的课程,都差不多。形形色色课程,形形色色老师。流水的课程,流水的老师,流水的我们。好多人什么课都翘,好多课也总有人翘。可有位老师的课,是个例外。

这位老师,说起来,也是我们大学里的一朵奇葩。

他是应用化学的教研室主任,叫陈锦鲤。若年级辅导员是生活上的班主任,那么,应用化学教研室主任就是专业上的班主任。我们不翘他的课,并非觉得他的无机化学课属于我们专业课,很重要,而是不敢。第一次师生见面时,我们隐约感觉出,这个老师,不一般。

我们专业八十多人,分两个班,但平时上课都在一块。那天我们端端正正坐在大教室等待化学老师到来。上课铃响了,老师却还没来,五分钟过去了,还没来,我们倒也不以为意,因为课本还没发,来了无非也是说个欢迎见面话。不多会儿,有个咚咚声音,走向讲台。我们看到,这老师大脑袋,圆脸,小寸头,关键太阳穴往内有些秃,前额以上头发,呈现“半岛”状态,蛮有喜感。

“同鞋们,不好意思,老师因为一些事儿,来晚了。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陈老师口音有点特别,像山东口音,却有点“咬舌”,“欢迎大家进入大学学习。想必其他老师,也说过不少类似话,所以,咱就不废话,直接开始上课——我知道你们还没课本,没关系,认真听就是了,有笔记同学,记下,那些没有笔记同学,老师希望下次上课时,你们都能带来,若大学四年坚持做笔记,到了毕业,你们的笔记,就是笔丰厚的财富……”

我们暗自吐舌,这个老师有意思,比高中老师还高中。在上课中,他边讲知识边告诉我们些人生道理,告诉我们些他过去的经历,比如,他是山东大学博士,家是青海省的,当初高考只考了四百多——是国家政策扶持,才能上大学,还说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青海省教育水平实在太差。他在大学各科成绩也是班里最差的,重点是,后来他凭借自身努力,考上了山大硕士,硕博连读,现在回家他妈都不太相信他是博士,是大学老师,因为他以前根本不太能说会道,第一次上讲台,紧张得后背衬衫全湿透……最后他话锋一转,说,像他这样的都能成博士,让我们要有信心,将来我们会比他更优秀。

是啊,我们本来就有信心啊,老师!

教研室主任第一印象,简单,务实,尚学,此外还要还有点话多?

后来我们陆续又听到了关于陈老师一些传说。传说我们这位陈老师很“变态”,比如期末考试监考,其他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作弊不太过分,都不会为难学生,可他是瞪起两只眼睛,严禁作弊,抓住学生后,也不是赶出考场了事,而是直接上报学院,让其挂科,人送外号“名捕”,还说我们学院有“四大名捕”,他是“四大名捕”之首;听说他给大四学长,出过这样课题:以工程师身份,虚拟建设一个化工厂,从选址到工艺设计再到设备型号到安全标准最后收益核算,全盘统筹,关键我们不是老板,也不是工程师,更不是化学工程与工艺的呀!他还让学长用电脑将整本有机化学或无机化学编辑成word版。挂科一般都是理论课,但对于陈老师的课,只要是课就能挂,实验课让学生挂科,而且据说他批改学生实验报告时,稍有不合他意,不及格是仁慈,零分是情分,而负分……是的,就是负分数,是平常事儿。学校对实验报告平均成绩有要求,若出现负分,基本意味着要挂科了,理论课可以自习容易补考,可实验课跟着学弟学妹去做实验,很可能会跟正常课程冲突,哦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事儿……还据说,他对男女生“一视同仁”,曾抓某位学姐无机化学抓了四年,让其挂科、重修、重修、挂科了四年,毕业后还要回来考无机……

传说的传说,诸如的诸如,听得我们毛骨悚然。

很快我们就体验到他特别之处了。陈老师上课喜欢点名。

“来,最后一排,第三个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最后一排,那戴眼镜同学,对,不要看了,就你戴眼镜,回答这问题。

“倒数第二排,你回顾下咱们上节课讲的主要内容。”

陈老师很喜欢提问最后一排同学。他说,我们学校学生,没出息,尤其男生,那么多位置不坐,就喜欢坐在最后面,心态决定位置,男生畏畏缩缩,到了社会上怎么做事?他接着又叨叨说,我们学校跟985和211的学生最大区别在哪,不是学校好坏,而是自信。人家985和211学生一定比我们普通高校学生能力强么?也不是,而是当遇到问题时,人家梗着脖子说得头头是道,即便是错的,而我们学生呢,只会缩着脖子,明明会,也不敢说,这就是有无自信差别,尤其学校去企业回访,我们学生在酒席上,蜷缩在角落里,连个大话都不敢说,这就是咱们学校大学生风采……

陈老师的课,我们不敢翘,更不敢去晚,争先恐后,不坐最后一排。后来:

“我老提问最后一排同学,有些同学可能有意见吧?是不是敢怒不敢言?好,今天我就提问最前面同学,最前排那男生,你起来回答问题。”

那个从最后一排,跑到最前排的男生:“……”

再后来我们不坐后排,也不坐前排,秉持儒家“中庸之道”,混迹中间位置,这总安全了吧?上课了,陈老师走向讲台,默默掏出了花名册:

余海波?!你回顾下上节课……嗯?没来!?”

我们都为余同学捏了把汗。

“没事儿,我的课,你们可以翘。”

我们扶了扶要掉下来的下巴。

“但别被我抓住,三次,只要被我抓住三次,这门课期末即便考满分,也一律零分,直接补考就行了。”陈老师说道,“旬盛涛,旬盛涛来了吗?”

从后排“跃迁”到前排又辗转到中间位置的旬盛涛:“……”

我们总结: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陈老师点名不按套路出牌,偶尔也回归正常,于是那些名字奇特同学,成了“重灾区”。

“亓骁毫?”

“老师,我叫亓骁亳。”

“是哦,毫少一横。”

下一堂课:“亓骁——”

我们齐声:“亳(bo)!”

“对,亓骁亳,你来说说什么叫电子云!”

高乔俊雅同学?”

我们漫长脸、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站起来。

“你们家有海外关系?”

女同学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不是的,老师。”

“哦。那是复姓了,高乔同学?”

“也不是啦,我爸姓高,我妈姓乔……”

“哦哦!你来简述下路易斯酸碱理论。”

下次上课:“高乔……俊雅?”

一个好听名字,果然会带来某种“幸运”。

 

大一是大学这幅山水画卷卷首,徐徐铺展。白天我们辗转于各个教学楼之间上课;晚上不是去开会就是去开会路上,各种会,班干部竞选,迎新晚会,大学生规划会,防范艾滋病宣传会,学长考研誓师大会,还有大学生心理辅导会——我们化工学院专属会议,大概是因为化工学院学生基本是从医学类专业调剂过来的,很多人失意得很,于是心理老师绘声绘色讲,学医如何苦,学医如何难,劝人别劝医,劝医遭雷劈云云;不上课时候,我们专业、学院甚至学校又有开展的各种运动比赛,又是练球,又是比赛,又是观摩,还有大家都有自己报的社团,各种活动,各种竞选,而我还在图书馆做管理员兼职,虽然工资很低,每月五六十块钱,跟原本想在大学兼职养活自己初衷相去甚远,可到底能顺便且随便看自己喜欢的书,锻炼自己……总之,大一生活好似丰富多彩,一个字,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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