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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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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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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八十六章

24

 

暑假过了大半时候,我自己骑车去了复读学校。

复读学校果然是按分数高低收费的,五百分以上基本不用交钱,那时我才再次体会到,什么叫知识就是财富。那天我报名完交了学费,骑车拐出大门时,转头忽然看到了个女生,从门口另侧骑进去。背影很熟悉,特别像颜颖。但我不相信是她,因为她考不上一本,二本也是妥妥的呀。若那真是她,那么,我们高三七班,曾在高考誓师大会上被表扬过的最牛的普通班,便是一个也没考上大学。

高考完,我跟张青青、陈军和许佳莹或多或少联都系过。他们结果跟我一样,复读。可在QQ上,我怎么也联系不到颜颖,因为她的头像从我加上那天起,始终都是灰色。

九月开学那天,我提起打包好的行李,独自来到复读学校。我看了分班名单,自己被分到高补一班,然后就去找了班主任杨泊。

“高考考了多少?”漫长脸有点眼袋脸色黑黑的班主任朗声问。

“四百八十五,老师。”我说。

“四百八十五……”杨老师沉吟道,说着把我引到平房宿舍第二个门,“嗯成绩还不错!那你就住这里吧,行不?这里人也不多。”

听杨老师话音,是因为我高考成绩还不错,他有意照顾我才把我安排在第二间宿舍。他临走时还说,让我先收拾下,下午上课,若有事儿就去某某办公室找他。我心里很高兴,心想,这班主任还真不错,果然如他长相,蛮朴实和好心肠。其实,就算不行,我也不好意思说不行啊。宿舍很破,床铺上满是灰尘,除了西南角那床有了铺盖,其他床位上空空荡荡,我选了门口后面那床上铺位置,因为跟过去位置相同。那床尽是灰尘不说,床板都坏了,幸好,只是边上床板坏了,不使劲翻身不碍事儿。三下五除二一通收拾,我终于弄得差不多了,心里正忐忑,接下来会遇见什么样舍友,什么样同学,不知好不好相处?这时班主任又领着另位同学进来了,只是跟他交代的话好像跟我差不多。

我打量着刚来的这位同学。他瘦高个,漫长脸,白白净净,五官也算精致,有点儿鹰钩鼻,不过看起来,他面相和善倒不像坏孩子。

“要不要给你帮忙啊?”我搭讪说。

“不用,不用,我这就收拾完了。”他说。

没过几分钟他果然已经铺上被褥,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了。

我拍了拍手上灰尘,跳下床来道:

“你好呀,我叫王博。”

“哦哦。我叫李帅。”

“那以后我就叫你‘帅哥’了?”

他听我这一语双关话,微微笑了。

“在宿舍挺没意思,要不咱出去逛逛?”我说。

于是我们俩边走边聊出了宿舍。我们各自聊起了以前高中、以前班级,还有不可避免的话题,高考成绩。他告诉我,他高中在一中上的,不过是普通班,还说他们班上本科线有一半多。我听了暗自佩服,到底是一中啊,同样普通班,我们高三七班作为实验中学最好普通班,高考大概只考中了一个本科,不能不说差距。当他知道我考了四百八十多分,比他多二十多分后,很羡慕。我只能说出高中三年自己很努力,去安慰他。

“唉。高中三年我要像你这样学,也不用来复读了。悔不当初啊!”

我们边聊边去往校门口传达室那儿。我们俩像是认识了许多年老朋友,很自然聊着,于是也很自然地成为了高考补习这一年里形影不离朋友。传达室兼小卖部,似乎是每所学校标配。传达室那里,卖的东西很全,也有给手机充电业务,只不过每次收费三毛钱,好像有点贵。逛了一圈,才十点多,也不到开饭时间,气温却慢慢上升,我们俩便要回宿舍待着。出了门我忽然又看到那天很熟悉的那个背影。她骑车刚进校门。我竟然很脑残地脱口道:

“噫!颜颖?你怎么来了?!”

颜颖嫣然笑了,还是很安静样子,声音依旧低柔道:

“来复读啊。”

这时我才知道,高三七班全军覆没。其实,与其说脑残不如说惊讶吧。颜颖考了五百四十多分,完全能够上二本,但她还是选择复读,因为想要上一本大学。好吧。我和李帅回到宿舍,这时见到宿舍又来了个同学。他一米七八个头,身材魁梧,大脸盘,说话慢条斯理,看起来也不难相处,叫徐千,说一中的。李帅惊叫起来,问他是不是曾经在隔壁的隔壁那班同学。徐千打量了李帅,也说见过他。于是他们俩更有话题了。话说之间,推门又进来个细条个、长脸、留着七分头、戴圆眼镜男生。他简单跟我们打完招呼,便收拾起床铺。我时不时瞅他。他收拾完,也频频向我瞅来。空气有点凝固,似乎有种“你瞅我干啥,我瞅你咋地”意味。三五眼神交汇后,我心下忐忑,正要刻意收回目光,他他终于忍不住道:

“哎!你高中是不是在实验中学上的?”

“是啊,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反问。

“卧槽!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然后我们俩也像徐千和李帅那般,上演了隔壁的隔壁班级的故事。

“啊——我想起来了,挨揍,挨揍那次!教导主任逮晨读去晚那次,是不有你?!”

在他滔滔不绝的事件还原下,我终于想起来了。高二下学期学习惫懒后,我每天早晨起床都很晚,时常跑着去教室。上了高三,这个坏习惯还没改过来。那天我又起晚了,一溜烟朝西教学楼跑,心想,听说最近风声正紧,千万别被教导主任逮住。我们学校教导主任是出了名的“辣手摧花”。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脾气却大,管着整个学校纪律,看到学生打架或谈恋爱或卫生没打扫好,不管是不是在学校外面,也不管学生有没有关系,更不管男女,轻则“教育”,重则直接上手,是跟我们初中校长一样人物。这位教导主任以前去西藏支教,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脸色黢黑,所以还有个外号叫“黑面阎罗”。当时,往西教学楼跑去的不止我一人,稀里哗啦一大帮子,眼看就要跑进去了,真是越担心什么来什么,教导主任忽然从楼内杀出来。气势汹汹。我安慰地想,俗话说法不责众,这么多同学,“黑面阎罗”应该不会拿我们怎样吧,大不了上次政治课呗。可俗话并没有说,有些人就是不听俗话说的。

“所有人!都给我一个个站好!”

“我问你!现在几点了?!”

他对着队伍中第一个同学问道。那个同学瑟蠕着说出时间。

“啪——啪——”黑面阎罗抬手两巴掌,干净利落脆,“你还有脸说!”

“我问你!知道你现在上高几了不?!”

那同学不知该不该回答,只好低头沉默。沉默是今早的教学楼。黑面阎罗,暴起拳头,一锤锤捶在他小胸口,边捶边道:

“我让你不吭声了!不吭声!高三!高三!心里没点逼数……!”

我们:“……”

那天是我上高中三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老师的揍,细节已无需细诉,只记得旁边有个穿蓝色夹克衣服、戴圆眼镜男生,还记得当时黑面阎罗把他眼镜差点打飞。难看。圆眼镜本来就很难看。当时我想。

“卧槽!兄弟,啥也不用说了!”我伸手过去,“缘分呐!”

“缘分呐缘分!”他晃着手说。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忽然感觉高补学校很不错,认识了李帅,老实的徐千,同在一个“战壕”的“站友”,马凯;接下来复读日子似乎不会太难过。这时一个大高个扛着行李进来了,放下行李那刻,我更乐了。

“严式?!”

严式是我高中同学。他是在高二下学期,才进我们七班的。当时他们班因为某种原因解体了,不少同学安排到我们班。他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在此后,我们并没有太多交集,但我从平时观察来看,他个头唬人,人却很老实,在这里相见,亦倍感亲切。

……

我们最后认识的是位个头矮矮小圆脸男生。他走进宿舍,径直走到了西南角那已经铺好床铺上去,声音低沉,一板一眼道:

“我叫汪高,这一年里咱们在一块学习,以后有什么困难,都相互扶持。”

中午我们去了食堂吃了饭,虽然饭菜闻起来很香,可吃起来没油没盐没滋味,价格倒也良心,菜三块钱上下,馒头五毛一个。下午去教室,我和李帅坐在中间稍前位置,随后班里其他同学陆续来了。班主任也来了,看我们坐的地方也算蛮合理,就只微微调整了下。就这样,我和李帅自然而然成了同桌。班里那些新面孔,让我目不暇接,除却记得差不多舍友,只记住了班里两位同学,我前面那个有点男生脸个头高大扎马尾边女同学,还有李帅前面那个一头厚厚短发,遮住半个脸庞,回眸却可以看出浓眉大眼,四方脸,皮肤微红,蛮漂亮女孩子。但她们俩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接着各科老师跟我们见面了。语文老师,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精瘦小年轻;数学老师,就是我们班主任;英语老师,是个小圆脸戴圆眼镜个头不高的女老师;物理老师,四十多岁,个头没有一米八也有一米七八,不胖也不瘦,身材很好,梳着后背头,带着牛舔的油亮感,圆圆小脸,有点像演员吴若甫,说话慢条斯理,穿着西服,显得很干净,也是隔壁二班的班主任。我知道许佳莹就在他班里。化学老师也是四十多岁,个头也是没有一米八也有一米七八,有点胖,身材很伟岸,国字脸,带着四方眼镜,也梳着后背头,虽然打扮也干净,可比物理老师总是多了层“沧桑感”。生物老师,是比语文老师还瘦还矮小年轻,瘦长脸,有点弯背,整个瞧着像颗“豆芽菜”,爱吸烟,跟我们见面那堂课,烟不离手,声音低沉,好像走的是“颓唐大叔”路线……

高补学校,一天下来,班主任和舍友等,我感觉都不坏,唯一想要吐槽的是学校破烂。

我们复读学校说是在县城,其实是在县城南部城乡交界地方。当初来交学费猛然看到这个学校时,我就感觉破烂;现在仔细看了下来,卧槽,还不如猛然一看;学校简陋到令人发指地步。男生宿舍没有厕所,想要上厕所,只能跑到校园西北角落旱厕那,也很年代感,一排坑,坑坑洼洼,到处掉渣,还不如我们小学旱厕敦实;男生宿舍更没有澡堂,想洗澡只能去宿舍后面洗衣服那排水管那,拿盆接了用手撩,却要防走光,以免被前面宿舍楼里女生看到,不过,大老爷们的,好像也无所谓,女生敢看,我们也敢给她们看……说到餐厅,算了还是叫食堂吧,更干脆叫伙食铺子吧。菜是大锅菜,倒在大盆里,大盆又放在露天的课桌临时搭建台子上,打饭工具有餐盘,可餐盘不够,就用碗。这里的碗,也很有意思,有白的,有黄的,甚至还有黑底的,高矮胖瘦不一,拿个放大镜,大概都能研究出一部“饭碗变迁史”,缺边少沿更不用说,有的碗裂着大纹,似乎随时都有“一式两份”感觉;一顿饭吃完,我们调侃:

揣上我们学校碗,戴上墨镜,穿上乞丐裤,拎个破棍,到街头一蹲,可能比上学出息。

我们口号是,认碗,我们只认高补牌的碗,那质量杠杠的,没的说,是真没的说啊……

总而言之,这所学校破烂到我们怀疑老师是不是为磨炼学生心志故意为之的。我们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说,我们是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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