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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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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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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天之骄子》连载

第九十五章

2

 

我猛吸了口气,整理了下心情,推门而进。

宿舍内有四张床,上下铺式的,好像只有一位同学。我刚进门,门口床铺那伙计转过身,从床上跳下来道:“你来了啊!我叫王旭,认识下!以后咱就是舍友了!”

我打量了眼前这位叫王旭的舍友。他个头大概不到一米七,颧骨有点高,菱形脸,皮肤白白净净,戴着厚厚眼镜,说话时满脸堆笑着。

“是的舍友!你好哇,我叫王博!”

我简单跟他打过招呼后,便打量起床位了。

“嗯咱们宿舍已来了两个了,你是第三个,我们俩住了一二号床,你看看,三号和四号怎样?二号床那伙计刚跟他老爸出去了……”舍友王旭自告奋勇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是接待客人的主人。

“看来我是‘小三’啦?那我选三号床吧。”我看了看最里面的跟王旭是对角那张床道。

三号床靠近阳台,远离进进出出的门口,我很喜欢,然后就整理起自己床铺。原本我以为是上下铺,仔细看后才知道,床位都是上铺,下铺那是书桌,书桌左边是放衣服柜子,右边是放书蓝色搁架。床铺、书桌、衣柜、搁架是一体的。我很喜欢这个样式。宿舍内只有四个人,好像有点少?不过也蛮好。

我收拾床铺时,舍友王旭接二连三问我要不要帮忙,很热情样子。我婉谢了。他便坐在椅子上跟我聊天。王旭问我,怎么也是自己来的,又说他家是聊城的,家里做点小生意,问我家是哪儿的,家里都做什么等。这时宿舍门开了。一位中年男子走进来,瘦高个,漫长脸,长相倒很和善。中年男子后面还跟着一位同学,不用说,他大概就是二号床那位伙计了。却说这位伙计长相——哎怎么形容呢,这么说吧,当初我还有点担心,若宿舍内白白嫩嫩小帅哥,会不会显得自己太粗犷了?看到他后,我顿时觉得他定是来拯救我们这些丑男的——不让我们太自卑。二号舍友,身材细条,个头一米八以上,可脸也很“细条”,长得如驴,嘴巴凸出,带着猿人气质,下巴又尖又长,脖颈里肉肉又不肯认输,长了圆圆一圈肉,看上去就像双下巴,皮肤粗糙又黢黑,戴着特别厚眼镜。

“叔,你们回来啦?”王旭又露出方程式微笑。

我已收拾差不多,在床下,赶忙站起来问叔叔好。那位叔叔笑着走过来,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舍友王旭道:

“喔,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吧?那你们以后就是舍友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彼此多担待点,不要闹矛盾啊,不要打架……”

他说完又转头道:

“齐康,你自己再稍微收拾下就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啊?”

原来二号舍友叫齐康。齐康也不怎么说话,只点了点头嗯了声算是回答,便跳上床铺。我和王旭都笑着回答齐叔说,打架?那不能够,不能够,请他放心云云。然后我们俩送他出了宿舍门。宿舍内就剩下我们仨。齐康默不作声整理着床铺。我便跟他说起话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啊?”我问。

“九点多吧。”他折着床单边说。

“你们家哪里的呀,到这么早?”

“太川下面的新太市。”

“你们家是市里的吧,叔做什么的?”

他嗯了声说:“在矿上上班。”

……

我心里有点惊讶,目前我们三个人中,齐康离这里最近,他却被父亲送来的。我心里迅速思量,看来齐康家属于工薪阶层,家境肯定比我们家殷实,怪不得呢,齐康从进门就是副漠然样子,不冷不热,这大概是“对门不相识”城里人特点,当然也不绝对,有的城里人不也很热情很会搞关系吗?我想起了一件事,便问:

“嗯你们家,兄妹几个啊,就你自己吗?”

“是的啊。”

这就没错了。我顿时对齐康有了个标签般认识:城里人,独生子女,不谙世事,说话办事儿大概会很自我。我们俩又聊了些其他不咸不淡话题。当然其中也夹杂了王旭声音。我们仨已收拾妥当,“小四”却依然还没来。

“闲着也是闲着,咱出去逛逛,熟悉下校园环境,然后吃下午饭,好不?”王旭提议道。

我和齐康欣然同意。的确需要熟悉下这个即将生活四年的校园。我们仨也该多相互了解下。我们边走边聊,出了“万竹园”宿舍楼,外面是条“外环”油漆路。我们宿舍楼在外环路拐角处。我们斜斜地走过去,后来才知是西北方向,不远处便是餐厅,左右两边都有,上下两层四个餐厅,餐厅之间又有走廊相连,回字形结构,跟北京四合院似的。穿过餐厅是商业街,其中商铺林立,饭馆、水果店、手机营业厅、烧烤店、礼品店、蛋糕店等应有尽有,报亭大小的小屋子,摆满了道路两旁,卖着各种食品,肉夹馍,鸡蛋灌饼、菜煎饼、奶茶。商业街上还有人摆地摊,吆喝着床垫、暖壶、晾衣架等用品。那些摆地摊的人,多是学生,大概是做兼职的学长。我们走过热闹的商业街,终于到了校园内部。

“内环”中间是一池池湖水,湖水一池池地如梯田般递上,仿佛一直延伸到校园尽头。校园主要建筑物都建在一池池湖水周围,比如教学楼,行政楼,图书馆……我们仨走了一小时多,才勉强将校园逛了大概。我想起学校官网上号称,新校区占地面积四千亩,大学果然够大的。

我们来到学校中央图书馆前广场上休憩。图书馆,是我们学校标志性建筑物。整个图书馆呈现长方体,其前面那排银灰色大柱子,就像人的刘海,猛然看去又有点像帕特农神庙,方中却带圆,馆顶又凸出的绿色玻璃体圆柱,其圆柱斜斜削去一刀,有种迎风而立感觉。图书馆银灰金属色为主调,其四周墨绿色玻璃,又给人若隐若现半透明的辉煌感觉。

王旭指着这壮观图书馆说,花了多少个亿建的,光前面那些大柱子,一根就好像需要一千多万,还说图书馆刚获得了鲁班奖。我和齐康很诧异,诧异只这个图书馆就花了这么多钱,这些钱哪里来的呢?想来还是从我们身上出吧。我也很诧异舍友王旭,不知从哪里听来这些“内幕”。同样是刚入学的大学生,他怎么就知道如此多。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差距。王旭又极力提议说,我们仨来个合照。他们俩各自掏出手机,齐康是三星手机,我无知到只懂品牌,不懂机型,但可以猜想不便宜,而王旭掏出来的却是传说中“肾机”——苹果手机。于是我按了按自己兜里的跑马灯手机,没有再掏出来。

王旭找人给我们仨拍了合照。照片中,王旭是衬衫加牛仔裤,白白净净很板正;齐康马裤外加短袖,带着屌丝味道,可依然可以看出衣着质量不错,大概是牌子货;而我自己呢,白色七分马裤,上穿蓝色短袖,都是从县城商贸城买来的,粗糙又起球,一眼就能看出彼此差异来。

逛完校园后,我们去餐厅吃饭。学校餐厅总共有五个,我们去了离宿舍最近“麒麟厅”,在二楼,餐厅很大,人不是很多,各种饭菜,什么价位都有从,吃起来倒不像十三中那般令人作呕。我们仨吃了饭,回到宿舍,各自躺在床上休息。这时我们宿舍“小四”终于露面了。

“你们好啊。”推门而入的是位四十多的男子。

这男子抱着被子,手里携着脸盆进来了。大叔?我们仨三颗脑袋一齐朝后面看去,后面却没有人。倒是听过老年大学,我们可没听说我们学校招中老年人呀?

“童靴们,湿这样啊,我们是隔壁宿舍的,等了半天宿舍也没人来,找了舍管大爷,大爷说,咱宿舍正缺一人,能不能,在咱宿舍住下涅?”男子笑着用不知哪里的外地口音却努力说着普通话道。

我们仨愣了下,没完全听懂,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哦哦,当然可以啊!”王旭咧着大嘴笑着说。

“好的呀!住就是啦,叔!”我说。

“那感情好哇,我们正愁缺个人呢。”王旭又露出招牌式笑容。

“叔要不要帮忙啊?”我说着就迎上去。离门口最近的王旭也说着要帮忙。

“补(不)用,补用,我们俩收拾就行,你们歇着,东西直接挪过来就成。”门外响起了同样有着浓厚外地口音的声音,“霸(爸),在这侬?”

门外那哥们抱着一堆东西,进来了。他瘦高个,长头发,小圆脸儿,跟我们各自点头笑了笑,简单打了招呼,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倒很和善。这时我们才松了口气。宿舍“小四”肯定是这位哥们。他们父子俩三下五除二转眼间就把隔壁物品都挪来了。那位叔说,路远开车先走了。我们送叔走后,“小四”就忙着铺床铺。我们各自躺回床上,与“小四”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他极力用普通话说,他叫苏远垚,是化学工程与工艺专业的,因为离家远,来到学校有些晚了,他们专业宿舍都安排满了,宿管大爷就临时把他安排在隔壁,可不知怎么回事,隔壁宿舍一直没安排人,父亲不放心他自己住宿舍,又找了宿管大爷,才安排到我们宿舍。我们都问他家是哪里的。

“荷兰滴。”

荷兰?苏远垚又说了一句,我们才反应过来:河南的。

我脑海中迅速跳出网上对河南人不高的评价,顿时心里起了一丝防备和抗拒之心。苏远垚收拾完了,跳下来,先去他对面王旭那儿,又到我这,最后去齐康床前,一一握手。

“以后多多支持,多多照顾啊!”

他脸上浮起的笑意和抖手频率,弄得跟“历史性握手”似的。我被他那股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好吧,那你就先住下来吧,反正宿舍内我们仨同专业,也都是山东的,不管你们河南人怎样,想不老实,一个人还能翻上天去?小逼崽子……

到了晚上,我们四个人又去了中午餐厅吃饭。回到宿舍后,有人来传达消息说,明天早晨八点在宿舍楼前集合,去领军训服然后军训。苏远垚出去接电话了,王旭好像跑到我们专业其他宿舍去了,只有我和齐康躺在床上玩手机。

这时父亲打电话来问我今天入学情况,随后母亲也打电话来。

“刚才有个小女孩打电话来,问你开学了吗,我问她是谁,她也不说,外地口音,后来又说了几句什么我也没听清,就挂掉了,是你同学吗?”

“外地女孩?问我是不是开学?”我心里忽然想起了个人,“她没说找谁?”

“她好像说找林夕,可你不叫林夕啊?”

“好的,我知道了,哎妈你没说别的吧?比如我名字?”

“没有,我以为她打错了,后来就挂了。”

我知道打电话的人肯定是吴天,挂了老妈电话,赶紧登上QQ,果然闪烁了好多消息,都是吴天发来的。

“夕,在不在?

“你在干嘛呢?

“明天你是不是开学啊?

“空间里,我给你留言了,看到了没?(呲牙)

“祝你开学顺利、你考上大学好优秀呢、为你骄傲!天、

“那位是你妈妈吗?怎么接电话的是她呀?

“你在做什么呢、看到回我消息啊、”

前五条是吴天昨晚发来的消息,后面的是今天发来的。我点开空间,果然看到了她留言,还有另外的祝我开学顺利,祝我大学生活开心快乐等等。我找到她的号码,有些紧张地拨过去:

“喂。喂?我是林夕。”

“喔是你呀,到校了吗?”吴天操着德州口音道。

“到了,到了,刚安顿好,不好意思啊,昨晚我很早睡了,在家里都是用我妈手机卡,给你说的号码也是我老妈的,这不,今天来了才开通学校里的手机卡,一整天光忙活入学的事呢,也没上号,以后就用这个手机号啦……”

电话那端的吴天,依如聊天时的嗯嗯哦哦答着,听不来她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到了学校就好,我一直都担心你,还以为出啥意外了呢。”吴天听完我解释,终于说了句话。我如释重负,知道误会解除了。可聊天到了这,出现了短暂停顿,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好随便聊,问她吃饭了没有,后来就说在线聊,终于挂了电话。

我的心绪有些复杂。若没有记错,这是我们俩第二次通话。第一次是在过年时,我打给她,也是匆匆聊了几句就挂了。那时我也很紧张,打好的腹稿,因为语言上有些听不懂,慌乱之间有些卡壳。上次挂掉电话我就知道,原来平时在线,我们俩有很多话聊,可通话起来就不知道聊什么了。我感觉自己只适合从容不迫“计划性”聊天,自己应变能力和口才真的是很差。

心里最复杂的还是我对小天的感情。当我我知道她昨晚给我打电话,又发来如此多消息,很开心,能得到一个女孩如此挂怀,也感到很幸福,自己我对她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又喜又有点烦,又清楚又有点迷惑。首先我蛮喜欢跟她聊天,可每次聊天中,她常嗯嗯哦哦,又感觉她在敷衍,结束话题后,不多会儿她又发来消息,聊两句后又如此,有些粘人。通过这么长时间了解,我感觉出她是个有点自卑又有点神经质女孩,她对自己长相和家庭条件有点自卑,平时聊天她说的话,很多都没头没尾,神经兮兮。而我最迷惑的是,她对我到底是种什么感情,是崇拜,毕竟我在线上塑造了自己勤奋好学、有梦想知上进、成功考上大学的形象;是喜欢,毕竟我编造了“林夕”美妙名字、一向温文尔雅、成熟的男孩形象,原始的,异性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曾开玩笑似的说:

“我很喜欢你啊。”

“嗯我也好喜欢你、”她说。

于是,那天我们俩建立了情侣空间,她还把自己QQ密码给了我。

可我不明白的是,后来她又跟别人建立起情侣空间。我问她的一些事儿,她又不肯明明白白告之。我到底是她梦想中的情人,还是她现实中的一个备胎?毕竟她号上网友一大堆。女人心海底针。那时我对吴天真的很迷惑。其实后来才明白,那些看似吴天的问题,很多是我自己的问题。

吴天的事儿不想了。毕竟我明天就要军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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