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原本不打算参加那次老乡聚会,因为组织老乡聚会的是大一小老乡徐文华,去的大概都是大一的,自己这大三老学哥跟着凑什么热闹呢。那老乡叫徐文华,跟我同宿舍楼,学临床的,说来我们俩加为好友,还是丛晓菲说起老乡话题时她QQ上介绍的。
丛晓菲说之前坐车回家时,认识了这位小老乡,人长得很帅很斯文。我对“很帅”两字,忍不住撇了撇嘴,想看看有多帅便加上了。随之丛晓菲也说了她认识的其他老乡,基本都是女孩,直到说起认识李去天时,让我有些诧异,因为李去天是我高补同学,当年高补没有考上,又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了我们学校生物系,现在大二。我没想到丛晓菲连李去天都认识,有些酸酸的惊疑说:
“你认识的老乡,还真多啊。”
“也不多,主要是在老乡群聊天,便加了好友,认识的。”
丛晓菲便给我了个老乡群。群里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多个人,绝大部分是大一大二学生,我看了看她介绍给我的那些老乡也基本都在群里。
“今晚老乡聚会,你去不去?”丛晓菲在线上问我。
“看看再说吧,”我转了个心眼说,“你知道今晚去聚会的人都有谁吗?大二、大三老乡有去的吗,几个啊?”
她的回答让我稍稍有些安慰:
“我也不知道,都是徐文华联络的,要不帮你问下?”
不久她告诉我,大二老乡有两三个,大三就只有我时,尤其她说“不太想去,也看看吧”,我想丛晓菲大概不会去了,便决定徐文华再力邀就找个理由,委婉而坚决推辞掉。可我没想到,到了下午,徐文华又发来邀请消息而还没找到回绝借口时,丛晓菲发来了消息:
“我去聚会,你去不去?”
我很惊讶问她怎么又想去了,她说想了想,在宿舍也没事儿,去下也蛮好,平时只在线上聊天,却不认识彼此,多没意思。我从她这句话中,听出了别样意味。她蛮期待我去。我也想了想,广交际不是自己曾经想的吗,最重要这样可以跟丛晓菲多接触接触。
“那咱们俩一块去吧?”
我又说:“这样也省得尴尬,万一去了都不认识。”
我做好了被拒绝准备,毕竟一个女生跟一个男生“出双入对”怎能不让人产生误会,她为了避嫌婉拒都是很正常的,可没想到,她竟然立刻就答应了
“好的啊。”她说。
我很开心,在自己看来,这是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吃完饭,也由我送你回去吧?”
“可以啊。”她说。
我欣喜若狂,仿佛觉得在她心里大概基本已经接受我了。我们俩关系进展良好嘛。可在这次老乡聚会上,我却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寻常。
到了傍晚,我在丛晓菲宿舍楼下等了她出来,我们俩说着话,便朝商业街聚会地点走去。丛晓菲今晚似乎格外漂亮。她穿着风衣,酱黄色的,毛茸茸的,一头披肩发,散落在肩膀上,大概刚洗过头,整齐又飘逸,让我很想摸一摸,有没有广告中说的“柔亮丝滑”。
当我和丛晓菲并肩走到商业街头上,饭馆门口已经站了个一米七八、身材魁梧、长相很帅、皮肤很白、戴眼镜的、四方脸又略近圆脸男生。丛晓菲冲他笑了笑。那男生看到丛晓菲身旁的我时,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不易察觉,但我看到了。
“这就是徐文华。”丛晓菲笑着对我说。
“这就是之前说过的学哥,王博。”丛晓菲笑着对他说。
我们俩握了握手,他说感谢我能来,让我先进去,他还要等下其他老乡。丛晓菲跟我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徐文华,好像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跟我进了包厢。
包厢里已经来了几个老乡,两位男生,剩下四个是妹子。有些老乡见我和丛晓菲一块进门,脸上一副“恍然大悟”表情,只有座位上另位胖胖的人高马大皮肤黑黝长相憨厚男生,用特殊眼神看了丛晓菲又看了我。自此我的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若不是丛晓菲坐定片刻就出去了的话。丛晓菲出去跟徐文华,站在门口,好像在说什么。看样子,丛晓菲跟徐文华应该很熟悉了,他们俩什么关系呢?我嗅出了一丝丝不同寻常味道。或许徐文华对丛晓菲有那么点意思,而丛晓菲对他未必,因为若如此,丛晓菲就不会跟我一块来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为了彰显自己魅力而为之,甚至是为了拿我气一气他?
过了会,又进来两位女生,丛晓菲进来了,最后来了个长得“唯唯诺诺”大二老乡,徐文华也进来了,说李去天临时有事儿来不了了,都来齐了。饭桌上,以“虽然我们不认识但都是老乡”热烈气氛进行着。他们大都是大一的,很多临床的,尤其有个娇小男生,临床,今年高考考了五百六十多分,说起了年纪竟然还没成年,成了这次聚会中的“小神童”。我是饭桌上唯一大三老乡,自然放得开,与他们大侃特侃,掌控着聚会节奏。我看到徐文华很郁闷,尤其当丛晓菲以那个会说话眼睛看向我时,徐文华就会很幽怨地看向丛晓菲。整个聚会,徐文华欲言又止,多次叹息,最后还出去了抽了几颗烟,才回到饭桌上……
最后散场时,徐文华难得有机会问丛晓菲:
“你怎么回去啊?”
我即刻说:
“那个,我送她回去。”
丛晓菲笑着看了眼徐文华,又看了我说:
“嗯,我们俩一块回去。”
徐文华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我和丛晓菲转身朝女生宿舍走去时,看到那个大二又胖又黑男生,驻足朝我们俩看来,仿佛凝望,当时并没有在意。回去路上,我假装不经意问她,怎么坐下后又出去了,丛晓菲说,有些女生徐文华不认识,之前就拜托她帮忙迎一迎,我们又说了些其他话,便到了女生宿舍。我回到自己宿舍,久久还在回忆今晚聚会上表现,似乎很满意。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晚上,我自以为掌控了整个聚会局面,自以为谈笑风生表现很好,其实在某些人眼里,或许不过是奋力表演小丑,很可笑小丑,其实,真正掌控局面的另有其人。那人没动声色。
聚会过后没多久,有次我在商业街上买东西,又遇到了又黑又胖男生。我们简单打过招呼后,他木着脸,似乎不经意地问了我句:
“你跟丛晓菲,你们俩在交往?”
我嗯了声,笑了笑,不置可否,想着先造出这样声势。
因为我已经决定正式对丛晓菲展开追求。再不追就来不及了。上次老乡聚会时,男人第六感告诉我,徐文华可能对丛晓菲有意思,自己预感向来很准,果不其然。在翻看丛晓菲空间留言时,我发现了之前徐文华在她那里的留言,虽然都是“学姐我来踩踩”这类留言。聚会之后,徐文华留言忽然多了起来,文风也变了,什么“来看看美女”、“以后有我陪伴”云云。
徐文华成了我意料中的情敌。
有意思的是,他在丛晓菲留言完“以后有我陪伴”,却跑到我空间留了个很奇怪的言。
“学哥辛苦了。”
我想徐文华指的自然是丛晓菲,大意在说,我给丛晓菲留言,对丛晓菲关心,其实都没必要的,因为有他嘛。大概又是虚张声势。因为我问过丛晓菲他们俩关系。
“没关系啊,就是老乡嘛。”
“我看得出来。”我说,“他喜欢你吧?”
好多会儿,丛晓菲都没有回复。这是她几乎从来都没有过的断片。
徐文华的确比我长得帅,的确比我长得威猛,的确比我年轻,的确比我家境好——空间说说显示他家是城里的好像还是中医世家,也的确比我学习好——能读上我读不上的临床就可知。他一切似乎都比我要我好。丛晓菲喜欢他也很正常。只是若真如此,我不明白,那天丛晓菲为何还有跟我一块来回呢,难道,真的如自己预料,她们吵架了,故意让我陪着,气一气徐文华?
“你对他感觉怎么样?”我鼓起勇气直接问,“你喜不喜欢他啊?”
她终于回复了。她的回复让我几分开心几分疑惑。
“我知道,他大概是喜欢我的,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又不喜欢他。”丛晓菲又说。
“他很好啊,为什么不喜欢呢?”我说出了徐文华那些优点。
“可他比我小啊,我绝不会找比我小的男生。”
“一点也没有安全感。”丛晓菲说。
丛晓菲回答大概不假,因为我以为对她了解,她是个有点小脾气、粘人女孩,最重要的是,内心中有种不知名伤感,像徐文华这样小男生的确不合适她。丛晓菲回答让我暂时放心了。暂时也只是暂时。
我知道,虽然丛晓菲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接受姐弟恋,口口声声说男朋友不必很帅,可女孩向来口是心非,面对帅气男生天天攻击,保不准哪天就沦陷了。徐文华长得帅,长得威猛,家境好学习好你就了不起啊?嗯好像还真了不起……不过,我觉得自己跟丛晓菲家庭背景更相似,心境也相似,会比他更懂她包容她,最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对我更有好感不是?感情这东西真的很难说,只要我比你勇敢、主动、热烈,她喜欢上谁还不定呢。
我告诉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一定要勇敢,勇敢,再勇敢。
于是,那段时光我和徐文华展开了激烈竞争。这是我第一次勇敢地跟别人竞争。丛晓菲空间,成了我们俩角斗场,轮番在她那里留言。徐文华在空间动不动分享他书法作品,我也在空间动不动发些富有哲理而文笔很好说说,也是在这段时间,动不动就写点日子,写点小说。我不止在网上展开对丛晓菲追求,在现实中也加紧了动作。
平时我只有放寒暑假才回家,而丛晓菲说要回家时,便陪着她一块回去;每次回家带回来的好吃的,也都送给她一份,每次她虽都说不好吧推脱不要,最后也都收下了;她说“老朋友”来时,我买了红糖,送到她宿舍楼下;没事儿时,我也约她出来逛校园……就在我感觉“火候”差不多时,终于向她表白了,毕竟已经吸取常笑笑那事儿教训,喜欢人家,就要勇敢的当面告白嘛,而不是在网上隐隐约约透露自己喜欢她的意思!